她也不想情緒激動,可她就算再小心努力地保住腹中胎兒,卻又是為了誰呢?
裴文宣都已經不要她了,這孩子生出來就是個有娘沒爹的野種,生出來也隻能被世人嘲笑,她又生他做什麼?
如果不是有這個孩子,她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裴文宣不要她,她至少還可以蒙混進宮遵循她本來的命運,做她高高在上的皇後。
她悲苦至此,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孩子!
“我要你做什麼、我要你做什麼!我要你做什麼!”
歌舒月大哭,像瘋了一樣猛捶自己的小腹,直打得自己腹中絞痛越發劇烈,痛得臉色都變了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那兩個被踹的丫頭心裏有怨氣,可見歌舒月猛捶自己的肚子,又見她臉上痛出了冷汗心知不好,嚇得雙雙猛撲了過來扯住歌舒月的手驚駭勸道:“小姐、您不能這樣呀!”
其中一個丫頭眼尖,看見歌舒月身下的羅裙浸出了點點觸目驚心的血漬,頓時嚇得尖聲大叫:“快來人呀,小姐失血了!快去通知大夫人!”
外麵候著沒敢進來的丫頭們一聽這聲叫喊,全都嚇白了臉;半晌才有一個丫頭醒過神來,逃命似地飛奔出鳳軒閣。
吳敏得了信,忙帶了平姑娘和喜鶯急急地趕了過來。
這時歌舒月已經被丫頭們扶到了床上,吳敏掀開被子往她身下一看果然一攤血漬,心知她肚子裏的孩子恐怕要保不住了。
歌舒月感受到小腹中的疼痛,心裏突然一陣懊悔,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的骨肉。這世界上隻有做了娘的女人才懂得為娘的心情,縱然她再刁蠻,她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
“娘!”
歌舒月此刻更能體會吳敏疼愛她的一片慈母之心,握著吳敏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吳敏也濕紅了眼,有心責怪她幾句話到跟邊卻變成了安慰的話:“傻孩子,一切有娘為你作主,你還憂心什麼;你要好好的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娘,隻是你才是真的疼月兒呀!”歌舒月又痛又悔:“月兒不該不聽娘的話,月兒不該任性胡為斷送了大好前程。”
吳敏痛心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如果你真知道錯,就好好把身體養起來。你這裏眼下是不方便宣太醫和大夫請脈開藥的,一切隻能靠自己留心注意。”
“月兒知道,是月兒自己不好”歌舒月感覺到自己身下一片濡濕,開始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嗎?”
吳敏心中大痛掉下淚來:“看這情形有些不妙,娘隻能按記憶先寫個安胎的方子來。你要靜心好好休養,安心按時服藥,或許還能保下來。”
歌舒月不再言語,隻是哭著默默回手護著自己的小腹輕輕撫摸。
——這畢竟是她的孩子,雖然她也不清楚這個孩子到底是裴文宣的,還是梨妝的。
關於梨妝,她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裴文宣倒好,他到底是當朝丞相的獨子,身份門戶與她相當,就算再丟人歌舒驍勇念著一絲父女親情也能忍下這口惡氣;
可如果知道這孩子是梨妝的,依梨妝現在在府上受重用的程度,歌舒驍勇一定會暫時保全梨妝,將她悄悄處死。
這些年歌舒月雖然倍受歌舒驍勇寵愛,可自己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能盡知全部,卻也能從他對待這滿園豢養女的態度上略分析出一二分。
想到梨妝那異地常人的俊美,再想起從前他和歌舒夜一樣對她的溫柔疼愛,歌舒月心底似乎又有些小小的騷動。
其實那晚梨妝說過會對她負責的,隻是她一口回絕了他才讓他變得那麼冷漠而已。
歌舒月就像個溺水的人,現在每想到一點可能會有的溫暖,心底都會不自覺地生出幾分希翼,希望那一點幻想中的溫暖會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