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6
第一卷 66
“你不用擔心什麼別的女人。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聲調冰冷依舊,行雲卻想起那夜他醉酒之後的痛哭。
“世上的女人有很多……”
不待行雲說完,拓跋靖便打斷她道:“可行雲隻有一個。在你之前,我沒有愛上過別的女人,在你之後,也不會,應該說是更不會。被你一人算計便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人了。”
“是,不需要第二個人了。”行雲喃喃重複道。負你一人便就夠了,不需要再負第二人了,行雲在心裏把周公慎剛剛的所言所語都清除幹淨。
“至少你還愛過別的人,你可以抱著對他的回憶,終老此生。他不曾傷害過你,你也沒有對不起他。”
“子瞻?”行雲輕輕地笑了,她道:“他隻是我的哥哥。”而你是我的夫君。
“他若知道你變成了這樣,我懷疑他還會不會對你有半分憐惜。”
行雲唇邊的笑意漸漸散開漣漪,恍惚而悠揚,她道:“靖,你不懂。你不懂子瞻,也不懂我。”我原本就是肮髒的女人,是你之前把我想得太過高尚。至於子瞻,夫妻之間的愛總要求回報,兄長的愛怎麼會?
拓跋靖看向行雲,不經意間又有了一絲心軟,竟然好像是他對不起她一般,明明是她薄情寡義,而他仁至義盡了。
“靖,你強迫不了我。這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可以選擇不要。周公慎剛剛說的沒錯,我不會想讓自己的孩子生在宮中。”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拓跋靖警覺了起來,似乎就連周公慎也可以比他更懂行雲一些。
“他說話向來不中聽,但他說的都是實話。當初,我想拿這個孩子還給你,章爺爺去後,我感到害怕,所以我也想要一個孩子陪我。”若孩子的父親不是你,該多好!既然是你的孩子,那便不是我的了。這句話,行雲沒敢說出口。
“就算是男孩,他也不會成為皇儲的,這點你盡可以放心。隻要你教的好,他不會出事。”
“你能答應我,他不會成為棋子嗎?”行雲直起身來,她渴望有個孩子,若拓跋靖答應把孩子還給她,那生命就會有新的意義。
“我可以答應你。這一次混戰,令兒不也安然無事?連七弟我都不曾要他出戰。”為父為兄的慈愛,拓跋靖是頗有幾分的。
“我生下孩子,於你並無好處,隻有麻煩。你為何還要勸我?”
“行雲,你忘了,這也是我的孩子。倒是你,你要去我大哥那裏是早就定下的計謀,你也該知道我不會容你如此,服下誕子的藥該是早就想過了有了孩子該怎麼辦,為何現在後悔?”
我恃寵已久,習慣了你的喜怒無常,也習慣了你的最終屈服和讓步,想過卻沒有真切地以為你這一次會真的放手。行雲可以這麼說嗎?她當然不會。她隻是搖了搖頭,道:“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以後隻教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你我皆能書,也許他日後能成大家。我雖無用,隻要你默許,在這宮中,我還能為他留得一片清淨天地。”
就像當年嶽修為你做的一樣,隻可惜他把你教的太好了,路窄緣深,一不小心被我看中。拓跋靖見被子滑落在半空了,想將被子扶上去,最終還是住了手,他告訴自己,他和這個女人之間結束了,不該有留戀,不該有惋惜。
行雲注意到了拓跋靖的舉動,心裏微微發酸,撇開來了眼,自己不著聲色地將被子扯了上來,道:“聽周公慎說,你讓他護送我回長安。換個人吧?”
“為了什麼?”
“從他做我暗衛起,就沒說過讓我順心的話,你不知剛剛他又是怎樣奚落於我。我身子不好,歸途漫漫,不想與他同行。”
“那時你為他請戰,現在又為他請功。”
“我犯不上為他請功。他是個怎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並無反意,你不必對他步步設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用了,何必讓他寒心。對戰之時,你讓他打前鋒,逼得他殺了自己的父親。現在贏了,諸將分功之際,你卻一道旨意便將他調開,他雖不說什麼,那些漢將能不議論紛紛嗎?”行雲知道拓拔靖生性多疑,若她不為周公慎說話,反而會引起他的注意。
“這是你今日說得最長的一句話。”她在為那個不討喜的周公慎抱不平,她還在為再也與她無關的時局考慮。拓跋靖的眼神落在行雲放在被子上的手,執筆不語自有情的日子再也不可能了,至少他給了她一個孩子,正應了當年在秋獵場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