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5(1 / 2)

第一卷 65

第一卷 65

胡醫正自從看到行雲昏迷而歸,這幾日算是愁破了天。他年紀也頗大了,像是喜公公已經是退了位子養老去了,他也委實不想再遇到什麼棘手的事。醫術是仁術,他自學醫以來,五十年來從不曾用醫術害過什麼人。作為醫者,他也有著一顆仁心。他不忍見行雲受苦,更不忍見她死。

拓跋靖對他很有信心。而他對自己卻是沒有一點兒的信心。誰能夠把一個根本就沒有求生意念的人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呢?他也明白,行雲不是不配合他,而是她無力支撐了,她才二十歲卻已經有了油盡燈枯之兆。

“馬車已經備好。可否啟程了?”負責護送的周公慎看見胡醫正從帳內出來,立馬走向前問道。拓跋靖說是今日啟程,時候已是不早,他和一幹侍衛都等了很久了。

胡醫正搖了搖頭,道:“再等等吧。”

“聽聞娘娘的狀況不佳?”

胡醫正正在煩悶,聽到周公慎這麼問,不悅道:“那日發生了什麼,將軍在場,應該比老朽清楚。”

“並非是周某有意隱瞞,隻是那夜之事委實不能說出口的。娘娘到底如何了?”

胡醫正多打量了周公慎兩眼,見他的關心不像是假的。從寧朝覆亡以來,他一直都是行雲最信任的手下,是自從行雲嫁了拓拔靖,才不得見麵的。這兩個月從長安到軍營,又一直在一起,想來他的話行雲是應該聽的。

胡醫正將周公慎拉到角落,悄聲道:“這事情隻有老朽一人知曉。我顧慮著公主身體的狀況,本是想一直瞞下的。現如今,也不得不說了。但我是為了公主的身子著想,才肯說出的。”

周公慎心裏一沉,不知胡醫正到底要說什麼,但自從行雲私自離開軍營後,他的心就沒有安實過。

“你說便是。周某你還是可以信過的。”

“老朽不是不信周將軍,隻是這事情委實重大,老朽瞞下也是擔了極大的幹係。我告於將軍,是希望將軍可以勸得公主回轉。實話說與你,公主無意求生,生死隻是旦夕之間。”

周公慎的手握緊了劍柄,指節蒼白,他道:“什麼叫做無意求生?公主連國破家亡都熬過來了,這算是什麼?”

“許是心願已了。老朽已經是想盡了辦法,隻好求救將軍了。”

“你說。”周公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下沉,若她今日便魂歸離恨天,他又算是什麼呢?

胡醫正再放低了聲音,道:“公主有孕了。”

“幾月了?”

“二旬有餘,一月不足。”

“你本待如何瞞下?”

“公主體弱,本就不易受孕,現在又受了重傷,這孩子留不得。”

“但你怕告於秦王,他不顧惜公主的身子,執意要留下孩子。胡醫正,你該你隻是擔了多大的幹係。公主懷裏的那可是龍種。”

“老朽知道。可這事尚無第三人知曉。老朽本想在公主身子稍好之後,再了無聲息地……下了這孩子。秦王要孩子,他宮裏有的是女人,犯不著為了這孩子害了公主的性命。”

“連醫正都在為公主抱不平嗎?現在告於我,是想讓周某拿這個孩子去勸公主?”

“不假。公主為了能懷上孩子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天下人都知道。”

“好。可這話一旦出口,秦王遲早會知,到時……”

“到時隻說是剛剛診出。”

“那就得把孩子留下,公主能熬得過這十月懷胎嗎?”

胡醫正歎了口氣,才道:“老朽隻有三成的把握。”

周公慎閉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依舊無法釋懷,道:“秦王就一定要將公主逼到死路嗎?”

胡醫正不知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願胡亂接言,隻道:“那將軍現在就去吧。老朽也該去通稟秦王了,那畢竟是他的孩子。”

“是你。”聽得簾子落下,腳步漸近,行雲也沒有睜眼,隻幽幽地吐了兩個字。

“拓拔宇死了,天下也快太平了。”

“我叔父怎樣了?”

“脫木兒將軍把解藥給秦王後,就拔劍自刎了,他說,他不會臨到老了,還做投降的將軍。”

“命人快馬回長安,讓江燦放了何苦,就說是我離開長安時的遺令。”

“你還在為他擔憂?”

行雲沒有回答,自顧自地繼續用微弱而平穩的聲調說道:“我母妃和章爺爺的墳勞你日後祭掃。還有,若是可以,我想歸葬雲家。”

“你不會死!”

感到手突然就被緊緊抓住,行雲的手略略動了一動,卻終究貪戀他的溫度。

“事到臨頭,你怎麼還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