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4(1 / 2)

第一卷 64

第一卷 64

拓跋靖的眼中是重重壓抑著的狂怒,像是隨時會爆發會跳起會撕咬的野獸。而他懷裏的行雲隻是一片已經落了地的秋葉,沒有生機,沒有活力。她的唇裏終於醞釀出了一個音符。

拓跋靖以為是“靖”,但他看清行雲眼中向他身後懇求的眼神,才聽清那是一個“錦哥哥”的錦。他的女人剛剛為這個人擋了劍。

後來的事情,行雲都不知道了。她好像聽到了咆哮聲,刀劍聲,風聲,還有腳步聲。但她分辨不清是誰的,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若有長風萬裏,能否吹散我心中的悲涼?

若有海水千頃,能否洗淨這世間的肮髒?

行雲以為她死了,可她還活著。當她醒來時,她看見了熟悉的軍帳。

胡醫正看見行雲的眉頭因為感覺到了痛楚而微微攏起,在醒來後,卻又舒展了開。

她的嘴角還噙著他熟悉的微笑,然後,說道:“我還活著?”

胡醫正不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的隻有當夜在場的幾個人而已,而又有人會說出口呢?

他所知道的隻有拓跋宇死了,程錦逃了,行雲被送回來時中了毒,受了傷,身上還有被侵犯過的痕跡,而拓跋靖這二天來沒有來看過行雲一眼。這二天的確是忙,可再忙也不至於來看一眼的時間也沒有。最後,一個當時在場的人——周公慎,因為護駕有功,受賞千金。

胡醫正驗看過行雲的傷口,正是拓跋靖的劍。

唯一讓胡醫正稍稍安心的,劍傷入體二寸,說明拓跋靖沒真的想要行雲的命。

胡醫正那夜把拓跋靖扔給他的解藥溶了,給尚在昏迷中的行雲灌下後,就一直沒能放下心來。公主這次委實危險,而拓跋靖似乎是不在意了。

“拓跋宇死了。”

“是。”

行雲轉動眼眸,搜尋了一下,微微欠身,問道:“秦王他在哪兒?”

胡醫正連忙把行雲按下,道:“他守了你一夜,剛回去,我去叫他來。”

“好,有勞了。你就說,我有話和他說。”行雲溫順地躺下,點頭道。這不是拓跋靖的軍帳,甚至沒有他的氣息,又怎麼會守了一夜?行雲感激胡醫正善意的欺騙。對拓跋靖,她也沒有失望。沒有期待,哪裏會有失望?自己替程錦擋下一劍,和拓跋靖之間大概就徹底完了。她還能活著,這是最大的驚喜。拓跋靖也沒有殺了她的意思,畢竟還沒到那個份上。若能從此之後,兩下相安,那是最好的結局。冷宮什麼的,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反感。

胡醫正去後,行雲老實地躺著,她在服下毒藥後想了很多。她還記得一個夢,在那個夢裏,她嫁給了子瞻,以何夕的身份,而子瞻依舊喚她寶兒,忽然地子瞻的臉就變成了拓跋宇,然後野獸般向著她撲過來。當年的少女早已嫁做人婦。在她左右的人也早就成了拓跋靖。而那一份放心的愛戀,她再也沒能給過別人。她真的不是不愛拓跋靖,隻是她一直知道,他不屬於她。他的愛,太過霸道,太過不講理,她承受不起,應付不來。而她的愛,從未被自己承認,在他的身邊,她沒有過片刻心安。她知道,她給他再多,也還不起。她還知道,他給她再多,也不能讓她領情,安心。這樣的愛,斷了,最好。不值得留戀,也不值得悲傷。拓跋宇已死,有叔父在,信不會到拓跋靖手裏,雲家的人都是守諾的。現在斷了,他就永遠不會知道她與周公慎的私情了。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從來沒有否認過那一夜是自己的錯。

“進。”拓跋靖簡短地說道,手中的筆也未停下。

“殿下,娘娘她醒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請殿下過去一趟。”

拓跋靖這才停下筆,看向胡醫正,道:“等寡人有空了,會過去的。”

“娘娘的狀況不是很好。雖然醒了,還發著高燒,傷口愈合地也極慢。”

拓跋靖攏起眉頭,道:“她的傷怎樣,寡人自有分寸,不用你多言。”

“他沒來?”行雲不掩失望地微歎道。胡醫正也隻有點點頭,不說什麼了,明明知道瞞不了,還要去瞞,也挺沒意思的。行雲沒有等到拓跋靖,一閉眼又昏昏入睡了。

醒來對上那雙淺藍色的眸子,恍惚之間,一陣驚怕,以為那是拓跋宇的眼睛。隨後,才反應過來,是自家的夫婿。

拓跋靖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身上不是行雲縫進了護身符的戰袍,而是一襲家常衣服,碧綠的。行雲一時發怔,見過這麼多男人,好像唯有他才穿的出綠色來,不但不俗氣,反而越發地神采照人。若再搖一把扇子就更好了,可惜他不是那個來長安開酒樓的商賈,而是即將登基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