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0(1 / 2)

第一卷 60

第一卷 60

何苦拒不迎親,堂堂的王宮竟然送不出她的女官。

行雲一聲令下,何苦一路被綁到了大殿。娟姐兒站在行雲身邊,看著殿下跪著的何苦五花大綁的樣式,心裏完全不是滋味。

何苦的額頭上也滲出了點點細汗。他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氛中,有行雲淩厲的目光,和娟姐兒夾雜著傷心與擔心甚至後悔的目光。

“就算是死,你也不娶她嗎?”

“就算是死,臣也唯有抗旨。”

“那要是我讓她也給你陪葬呢?”行雲指著娟姐兒道。

何苦猛的抬頭,又很快地低下了頭,咬牙道:“恕臣難以從命。”

“娟姐兒,你看清了,這種人不嫁也罷。”行雲緊接著又道:“來人,將何苦打入大牢。”

何苦聽了,卻是放下了心。他怕行雲真的變得那麼狠厲,到底還隻是在試他。他不介意被娟姐兒看成無情無義之人,他隻要不拖累她就好。

“先生,有何指教?威不重,則令不行。關於何苦的事,先生還是不要做說客的比較好。”

“何苦那孩子難得的倔強一次,不見得就不是好事。”

“還是先生看的明白。沒有一身傲骨,怎麼去寫史書?行雲也隻是想磨練他一番。男子三十而立,這於他的確太早了些,可我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

“所以,你才要服下那藥丸的嗎?你這不是在胡鬧嗎?你以為秦王願意你這麼做?”程先生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起來。行雲難得見他失控,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是心疼她的,心疼她再也寫不了字了。

“秦王嘴裏說著是不許,可我真的這麼做了,也沒見他怎麼不樂意。”行雲淡淡笑道。她的腦海裏浮現的是神醫的話:“那你把孩子至於什麼境地?”她把孩子至於什麼境地了?她曾經和拓跋靖說過,她不想孩子的童年,像他一樣,或者像自己一樣。而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一個被父親憎惡的孩子,在宮裏該怎麼活下去?

行雲又用下了藥,每日一粒,七七四十九日後,她就能得償所願。藥丸的藥力發作後,行雲全身的骨頭都酸痛了起來,而右臂首當其衝。她躺在病榻上,靜靜地忍受著病痛。她,對不起,可能會來的孩子。受點苦,也是老天的懲罰。

“何苦喜歡你,所以你還他一身男子漢應有的傲骨。那你能給我什麼?你還有什麼能給我的?”

“拓跋靖說過,你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我給不了你什麼。你也不需要我給你什麼。”

“這輩子,你就這麼許給他了嗎?”

行雲閉上眼,不再說話。

這輩子,我但願沒有遇上他。

但下輩子,我許給他了。

“我去求神醫。他一定有法子。”

行雲淒然笑道:“怎麼去?”

“左右我現在是拓跋靖的身份。瞞不過神醫,也瞞得過世人。”

“你瞞得過世人,瞞得過拓跋靖嗎?你為我這麼著急,他能不起疑心嗎?不想這麼早死,你就老實待著。”

周公慎終究是沒有去。雲燦去了。他隻得到了一句話:世上無完事,福禍皆自取。

滿目江山盡瘡痍,唯有淚沾衣。

誰數昏鴉斜陽雨,隻隻歸去,隻隻歸去,問取桃花源裏。

猶有老嫗依井語,憶往昔,憶往昔。

昔日好,舞蝶衣。

“最傷情,清明時節黃昏雨。第一次真正離開長安,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天下搶來,又有何趣?在我死後,這些累累白骨的主人會不會爭著搶著食盡我的三魂七魄。”

行雲化作男裝打扮,吟鞭一指即天涯。得行雲者得天下。她行雲是傷痕累累,這天下又好得到哪兒去。

戰禍過處,十室九空。

未被波及的地方,也極少男子。

沒有壯年男子,還可以活下去。

沒有糧食,何以度日?

行雲不敢說那些麵黃肌瘦沒了人形的餓殍是餓死的。但要是有足夠的糧食,不會死那麼多人。

就像是連老天也看不下同胞相殘,戰禍才起,天災隨之而來。對在土裏刨食的人們來說,吃飯靠天,活下去靠太平年。

糧食在迅速地減少,可戰爭一直在繼續。這是一場硬仗。受苦的不是她行雲,不是拓跋靖或者拓跋宇,而是成千上萬的被兵搶了糧食的老百姓和混飽肚子就拚命的兵。

“若我死了,就能還天下清平,我何辭萬死?”行雲騎在馬上,她好像懂了,曹孟德的詩不是在假作仁慈,“萬姓以死亡,千裏無雞鳴”,再自私的人見了,也會心痛,譬如她。“可拓跋宇一日不死,我漢族子民無一日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