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8(2 / 2)

行雲圍著袁道長慢慢地走著圈子,細細地打量這一言改變了她人生的人,說道:“是嗎?袁道長莫不是忘了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得行雲者得天下?拓跋宇看不中我,不代表他看不中這天下。他就算不敢動秦王殿下,在朝裏到處捧著他護著他,心裏能沒有忌諱嗎?而且,道長莫要忘了。他為了折煞我的傲氣,同時讓我不能得寵,生生折斷過我的右臂。他還有什麼做不出的?他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說過,他三弟隻要處女。為了不能得到秦王殿下的寵愛,他近水樓台先得月,又有何不可?何況,我的味道還不差呢!”

袁道長冷笑道:“味道不差?真的麼?你連一個女人都算不上。拓跋靖遲則三年,短則數月,遲早是會把你給像垃圾一樣給扔了的。”

行雲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凍住了。腦中也嗡嗡作響。袁道長後麵的話,她壓根就沒能聽見。夫妻之間,床第之私,他一個外人如何得知?

“娟姐兒,送客。”行雲嘶聲叫道。

袁道長冷冷一笑,拂袖而去。看著袁道長出門轉了過去,行雲再也支撐不住地癱坐在地上。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能憑借什麼留住拓跋靖的人,留住拓跋靖的心?她沒有去多想,她為什麼那麼想留住拓跋靖?難道隻是為了活下去?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行雲是在娟姐兒的呼喚聲中,慢慢滑入了昏迷的。

待她醒來時,能看到雲燦正在為了她熬著藥。看到他在,行雲的心裏就安定了幾分,這或許就是血脈之情。當拓跋靖不再要她時,他就不再是他的夫君。而不管何時何地,不管她做了什麼,雲燦始終都會是她的弟弟。

看著她醒來,雲燦過來,扶著她,將一直用溫水隔著碗溫著的藥服下。

“急怒攻心,血不歸經。沒有什麼大事。喝幾貼藥,休養幾天,便就好了。”

行雲喝下了藥,神智慢慢清晰了起來,出聲問道:“袁道長去軍裏了?攔住他。”

“他死了。”

“死了?”

“我不知道他和你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他的狀況不比你好。在路上就被痰迷了心竅。他是老邁之人,又一路奔波,一時沒能救過來就去了。”

行雲本該高興的,卻高興不起來,心裏起了一種叫做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淒涼感。生前再怎麼興風作浪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簡單得很。想起,那日大雨,他舞著醉步,攔在鑾駕之前,道,得此女者得天下。竟然有如仙境。自己會怎麼樣死?拓跋靖會給她一個體麵的死法吧?

“你前兒說,神醫回來了。我想去拜訪他。”

行雲不知這是老天刻意的安排,刻意的懲罰,還是神醫與她開的玩笑。但她知道神醫不是袁道長,不會與她開玩笑,更不會害她。神醫告訴她,他這幾個月走了不少地方,在不經意間找到一種草藥,恰與她相配。他可以滿足她今日所求,而且不用她付出什麼,隻是這種草藥極利於子嗣,而甚害於骨節。若她服用這草藥,莫說五年六年,十年八年,就是一輩子也別再指望小臂能完好如初。

“你不用服藥,五年之後,也能受孕,何必急在一時?”

“他想要我給他生一個孩子。”行雲答道。

“你為他付出這麼多,他會感激你,心疼你嗎?”

行雲像是不信神醫會這麼問,隻搖了搖頭,道:“我隻做我該做的。”

神醫也搖了搖頭,起身,送客道:“我隻希望,你不是生孩子來自保,那也太可悲了。對你,對他,都是。對孩子來說,更是如此。”

行雲本來不想再說,還是說道:“我不會的。因為就算我給他生了孩子,也不足以自保。他不會因為孩子而對女人手軟的。”青霜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你把孩子至於什麼境地?子因母抱。他要是不再喜歡你,他又怎麼會珍愛你們的孩子?沒有母親,又不討父親的喜愛,他怎麼在宮裏活下去?”

行雲咬唇道:“他想要一個孩子。這是我欠他的。”

“你好好的,孩子才會好好的。藥,我會給你。不過,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沒有其他路了。不幸被前輩猜中,我很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老顧等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派人傳信到了前線。連鄉野草民都知道,秦王起兵的第一條緣由,就是皇上傷了行雲公主也就是秦王妃的右手,使她不能再揮毫潑墨了。他怎敢怠慢?

很快拓跋宇就知道了拓跋靖連夜趕回長安,試圖勸解行雲。

當行雲得到這個消息時,拓跋靖離長安不過一天一夜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