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8
第一卷 58
原本是秘而不宣的事情,直到一紙休書到了雲煙的手裏,才滿朝嘩然。雲峻怒不可遏,他做了一件他本來絕對不該做的事情,他派出了殺手去行刺行雲。
行雲安然無恙地逃過了這一劫。
可一石激起千層浪,何況是一塊很是不小的石頭。
行雲遇刺時是在出宮陪同拓跋靖祭天之後,各自回宮的路上。刺客一擊不中,也識時務地身退了。唯有在暗中出手相救之人,卻身份不明。
“那人是誰?”
“你是在問行刺之人?”
“他受了傷,沒能走多遠。現在,他已經招了,他是雲峻的人。”
行雲不再和拓跋靖繞彎子,她道:“我看見了,是程錦。”她看見了是程錦,而且子瞻就在他的旁邊。興許是心有靈犀,隔著那麼遠,那麼多人,她一眼偏偏就看見了他。而連飛向自己的三枚閃著銀光的暗器都沒有看見。她還看見是子瞻比程錦更早看見飛向自己的凶器,然後,命程錦出手的。子瞻,子瞻,你就不知你的命有多珍貴嗎?你就不知那是我花費多大的代價換來的嗎?你們若是再落入拓跋靖手中,那我苦心經營這麼久,擔驚受怕這麼久,變成了這般模樣,是為了什麼?
拓跋靖沒有懷疑,道:“我欠了他一條命。”
“是我欠的,不是你。這條命好歹也是我的。”行雲拂袖而去。他使的不過是慣例吧?就像是以前在酒樓是逼著周公慎出手,現在又是逼著程錦出手救她。他就不怕子瞻不在而程錦真的不出手?那她的性命又該如何?
拓跋靖看著行雲的身影,她走起路來少了從前的嫋嫋婷婷了,多了慍怒。
她是在怪罪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嗎?
自從那夜後,她的情緒時常地不穩定,今天特別地反常。
是因為見到了她的錦哥哥嗎?
行雲不想費太多的功夫去和拓跋靖解釋,或者聽他解釋。忽然之間,心就累了。
她去了公主府。章爺爺這次是真的病重了。
在病榻前,行雲盡量不提外麵動蕩不安的時局和同樣漂浮不定的自己的心,卻架不住章爺爺的發問。
終究行雲還是投降了。她打手勢道:“拓跋靖要出征了。等他走了,我就接爺爺進宮去住。”
“出征?打誰啊?”
麵對章爺爺的明知故問,行雲無奈地哄道:“還能打誰?爺爺不樂意嗎?”
“爺爺是怕他出事,他怎麼樣不好也是你夫婿。”
不待到拓跋靖出征,章爺爺就去了。行雲一天一夜不肯睡,也吃不下,卻沒能落下一滴淚來,就好像淚水已經幹了。
又到了深夜,拓跋靖擁住行雲,行雲掙紮了一下,乖乖地將頭靠在了拓跋靖的懷中,靜默了片刻,道:“靖,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我們會有孩子的,會有很多的。隻要再過幾年就有了。”
“再過幾年?”神情恍惚的行雲喃喃自語地重複道,又接著問道:“那若是我已經不在了呢?”
拓跋靖心裏一驚,鬆開行雲,凝視著她的眼睛。從她的眼中,他找不到一點兒玩笑的意味。她還在為了刺客的事情怪他,就算他為了她顛覆天下,她也會沒有安全的感覺。在他的身邊,她從未安心過。
“我不許你這麼說。”拓跋靖重又把行雲拉進自己的懷裏,緊緊抱住。
行雲的嘴邊綻放著慘白的笑容。那刺客怎麼能殺了我,我就算是死,也該死在你的手裏才對。
拓跋靖沒有看到行雲的笑容。若他看到,也許,就不會舉兵東征,兄弟反目。
袁道長聽聞到不祥的消息,便飛書長安,試圖阻止拓跋靖。一邊是曾經傾力庇護他並且生死與共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一邊是身負著國仇家恨並且曾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刺殺他的女人,是個人就該明白那一邊才是可以信賴的。可他這個忘年之交實在不可以用常理推斷。
袁道長等了一月,沒能收到回信。他不顧身軀老邁,一路北行。待他趕到長安時,這裏已經沒有拓跋靖了,隻有行雲和江燦在這裏。
“悠然如袁道長,竟然也會有操心的時候?”
已經是王妃的行雲端坐其上,一手輕輕地放在膝蓋上,一手輕輕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舉止矜持,氣度雍容,笑容裏卻是充滿了俯視者的優越感,連一個坐字也沒有說。
“日後拓跋靖後悔了,你該知道你自己將麵對什麼?天下沒有不衰的容貌,更沒有長久的恩寵。”
行雲示意眾人退下後,蓮步慢移,走到袁道長身邊,在他耳邊笑道:“道長以為秦王殿下看中的是我的容貌嗎?拓跋宇或許如此,他怎會那麼不堪?”
袁道長嫌惡地推開行雲,道:“拓跋宇最厭惡的就是你這種不聽話的女人,怎麼會冒著和兄弟翻臉的危險去碰你?你那點把戲也隻好騙騙被你迷了心智的拓跋靖,也想來糊弄老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