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他終於醒了(3 / 3)

所以梅清妤起床的時候,身邊又是早都沒了溫度。她心頭突然湧上一陣難過,她這樣還不如一個人呢,結什麼婚啊,老公老公見不到,家裏又把她當外人。想著想著她眼睛一酸,開始抱著被子流眼淚。

楊執霆喘著氣進房間,準備拿幹淨的衣服洗個澡。本來是輕手輕腳的,卻看見她肩膀在被子外麵簌簌發抖,嚇了一跳。

“怎麼啦,老婆。”他蹲在她的麵前,看到她閉著眼睛,鼻頭都是紅的,頭發遮了半邊的臉。

梅清妤沒說話,把被子扯到頭上,蓋住自己。意思就是:不想和你說話。

“要不我們今晚去你家吃飯好不好?”楊執霆推測她大概是因為昨晚自己加班,沒陪她回去就生氣了,反正自己的爸媽經常過來看他們,一周不回去也沒關係。

被子下麵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其實梅清妤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不過不夠,她喜歡楊執霆的包容,有時候她都覺得有些縱容了自己的脾氣,這樣不好。

“呃……”楊執霆想換個姿勢,一直這麼蹲著,壓得腰有些難受。

被子掀起一個小角。

“哎呀……”楊執霆一手捂住後腰,一邊觀察被子的情況。

果然,她露出一個頭。

“老婆,腰痛……”楊執霆把手伸進被子裏,想握她的手。

“哎呀,流氓!”她蜷縮著身子,楊執霆準確地握在了她隻盈一握的小饅頭上……她噌地一下坐起來,這下真的清醒了。

“誤會……真的是誤會……”楊執霆看她抱著被子,像隻炸毛的母貓,隻有歎氣的份兒。

“唉,放開!”最後沒辦法,他隻好連人帶被子抱起來,困在自己懷裏,抵著她的鼻子,問她。

“到底怎麼啦。”他歎口氣,滿足地親了一下她的鼻尖。

“都怪你……”梅清妤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大概是胖了,根本就動不了啊,又是一陣無力。

“怪我,都怪我……”楊執霆光看她的表情就覺得好笑了,感覺她的心情還是有些不好,隻好忍著不笑。

“你不在的時候,都沒人要我了……我懷疑我是他們撿來的……”梅清妤想到昨晚,碎花的布,其樂融融的那四個人,自己特別像個外人。

“我老婆受委屈了!”楊執霆聽到她這樣說,一麵心裏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的老婆這樣依賴他,另一麵又覺得有點心疼,這話說的。

“你才知道啊!下次還加不加班了!?”梅清妤很艱難地從被子裏抽出一隻手臂,狠狠地打了楊執霆一下,打得手都麻了。

“打得好……不過,下次還是得加啊……”楊執霆看她紅彤彤的手掌,想到自己背後一定也是一個巴掌印吧。

“你……氣死我了……”梅清妤往後移了移,結果兩個人都重心不穩,姿勢就有些不雅。

“老婆,好久都沒啪啪了……”楊執霆朝她的脖子吹氣,她最怕癢,平時他的頭發胡渣碰到她的脖子,她都會癢得到處躲。

“你還有沒有人形啊……我這麼傷心,你還趁人之危!”梅清妤說是這樣說,看他眼睛都急紅了,還是有些狠不下來心。

“唉,以後我們每天都早起好不好?”楊執霆舒服地抱著梅清妤,覺得神清氣爽。

“去,禽獸。”梅清妤趴在他胸口,他的心跳還有些快,身上的粉紅還沒完全褪去。

楊執霆聽著她絮絮叨叨地小聲埋怨自己,想著:這才是生活啊。結婚真好。老婆真軟。

然後兩個人默默地睡了一個回籠覺。

至於其他的事情,留待睡醒以後吧。

“喂,起床啦!餓死了……”梅清妤睡了一會兒回籠覺,被餓醒以後發現身邊的楊執霆居然還在睡。越想越覺得生氣,大早上折騰了一通,現在又睡得這麼開心。

“幾點啦?”楊執霆沒有睜開眼睛,換了個姿勢,把她往懷裏抄了一點,迷迷糊糊地問。

“平時這會兒你該下班了吧……”梅清妤趴在床頭,看了眼鬧鍾,又躺回去。難得他們一起賴床,她還是覺得很新奇的。

“那……起來吧,去洗澡,我們去家裏吃。”楊執霆暈了一會兒,坐起來,迅速地下床,拿了衣服就去浴室。

梅清妤聽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心想,平時早上你怎麼沒這麼精神呢!

等到她磨磨蹭蹭把澡洗好了,吹完頭發,選好出門的衣服,已經餓得不想挪動了。

“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們了,我們……還有一會兒。”楊執霆轉身看了看梅清妤,她還在衣櫃前麵發呆。

“對,對,不用等我們了,我還沒確定呢。”梅清妤拎出一條褲子,在身上比了比又丟進去。

“老婆……真餓了。”楊執霆坐在床上,看著她脫了又穿,實在有些難以理解女人這種生物。

“唉,拐,你的拐不要啦?”他們終於出門的時候,梅清妤發現楊執霆的手杖還靠在鞋櫃旁邊。

“今天……不想用。”楊執霆快步又往前走了幾步,盡量離門遠些。

“用吧,用吧,人要舒服點。”梅清妤也沒細想今天他們是去楊執霆家吃飯,他不願意還是有他的理由。畢竟家裏用拐杖的隻有爺爺一個,他年紀輕輕的怎麼能好意思。

“老婆,咱能不這麼叫它麼?”楊執霆拗不過她,隻好把手杖提在手上。

“本來就是拐啊……”梅清妤看他一臉為難,故意戳他。

“還拐不拐了?”楊執霆一把抱住她,把她困在牆壁與胸口之間,本來就高大的他,還真有點氣勢。

“好嘛,就叫小黑吧!”話剛說完,她突然發起襲擊,對著他敏感的腰側一陣撓,楊執霆隻好躲閃回避,讓她跑得遠遠的。

“過啦……”楊執霆半天都沒動,撐著牆,腰有些扭到了。

“我才不上當!”梅清妤按了電梯,等著他過來。

楊執霆隻好直起腰,把手杖放下,慢慢往電梯那兒走。

“真扭著了?”梅清妤看他站在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悄悄靠過去,溫順地抱住他的手臂,偷偷抬起眼睛看他。

“真的啊,叫你你也不過來……”楊執霆看到她繃著一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本來就沒氣,現在早就消失地一幹二淨了。

“老公,我錯了……真錯了……來,捏捏……”梅清妤在他手臂上蹭蹭,趁他放鬆警惕又捏了他的腰一下。

“唉……”楊執霆不想真的閃了腰,就隻好忍了。看電梯也要到了,被別人看到了真不好。

他們趕到的時候,出了爺爺以外,其他人都沒吃,在等他們。說是不用等,他們怎麼舍得讓兒子媳婦兒兩個人孤零零吃飯。

“霆霆,怎麼把媳婦兒餓成這樣啊?”楊媽媽看梅清妤忙著吃飯,頭都不抬的樣子,忍不住責備兒子。

“咳,她,早上沒吃飯,起晚了。”楊執霆微微紅著臉,也低頭吃飯。

“哦……”楊媽媽發出了然的長歎。

吃完飯,楊媽媽神神秘秘地把梅清妤叫到房間裏,楊執霆陪著爸爸看電視,也是心不在焉,一直關注著房間裏的情況,過了好久,才看到梅清妤一臉通紅地出來。

一直憋到晚上回家,楊執霆才忍不住問,因為梅清妤一直情緒都不高,鬱鬱的樣子。

“老婆,我媽跟你說什麼了啊,那麼神秘。”楊執霆跟到廚房,從背後抱住梅清妤,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她教我怎麼生兒子……”梅清妤紅著臉,畢竟是長輩,雖然都是女人,但是,實在有些尷尬。要是她的肚子能爭點氣就好了……

“那……我們試試唄……”楊執霆咬住她的耳垂。

“禽獸……”梅清妤被他轉過來,壓在洗手台上,也隻是無力地罵了他一小句。

“樂樂,進來!外麵下雨呢!”程雯從父母家搬出去,和樂樂剛剛安頓下來,客廳裏擺地都是打包的箱子,亂七八糟,她一直忙著打掃,想起樂樂的時候,小家夥倒是很乖,隻是站在陽台上往外麵看。

“下雨,打雷。”樂樂不情願地走進屋裏,夾著他的小兔子,皺著小臉看著外麵。雨幕深沉,在他的年紀,這樣的天氣就意味著不能下樓和同齡的孩子玩兒了。

“嗯,打雷,不聽話的孩子會被雷公抓走的!快進來!”程雯想起小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告訴自己,雖然早就知道不是真的,可這樣的傳遞卻別有一番感情。

“爸爸,外麵!”樂樂突然想起爸爸走了,下雨天,爸爸會不會被雷公抓走?他緊張地看著程雯,仔細尋找著她臉上的蛛絲馬跡。

“爸爸隻是不和我們住在一起了,樂樂不用擔心。”她看著樂樂擔心的小臉,心裏又有些恨他,怎麼能這麼心狠。樂樂一心都想著他,他卻能說走就走,連再見都不跟兒子說一聲。

“電話,媽媽打電話……”林樂樂抓住程雯的褲腿,死死攥著不鬆手。聽著外麵轟隆隆的雷聲,他小小的心裏充滿了擔心。

“說了爸爸沒事的,媽媽還要忙的。”程雯不忍心看樂樂的眼睛,濕潤的,讓母親心疼的。

樂樂沒有動,就站在原地,低著頭。他說話說得晚,也沒有同齡男孩子那樣調皮。害羞的個性倒是像林川比較多,所以他很少開口向大人要什麼,這鮮少的開口用了他幾乎所有的勇氣。

程雯看到兒子小小的身子,一舉一動都讓她心痛。雖然極不願意,她還是動手撥了那串爛熟於心的數字。

“兒子,過來。”程雯溫柔地蹲下來,把樂樂攬在懷裏,把手機聽筒放在他的耳邊。

林樂樂抱著電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上。

“喂。”林川剛剛醒來,他過得晝夜顛倒,整日像一隻洞穴生物。

“爸爸!”樂樂激動地大聲叫喊,眼淚都湧上眼眶,再聽到一句就要癟著嘴哭出來。

“樂樂?”林川從床上坐起來,他一直拒絕過去,拒絕想起,但是小家夥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心頭一軟,刻意不去想的愧疚全部湧現。

“爸爸……打雷,下雨,爸爸……抓走!”林樂樂想起這通電話是為了證實林川的安全,急得說也說不清楚。程雯站在臥室裏,她不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不想聽到兒子叫爸爸時候撒嬌的語氣,那個人,他不會在意的。

“樂樂怕打雷嗎?”林川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果然,外麵天空陰沉地壓抑,隱隱地有悶雷的聲音。

“樂樂不怕!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林樂樂吸了吸鼻子,眼睛酸酸地掉下淚來。

“爸爸……爸爸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林川聽到樂樂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從小就很乖,程雯照顧自己的時間遠遠躲過照顧他,所以他說話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許憶朝一回家就直奔臥室,意外地聽到林川靠在窗邊,聲音軟軟的,說著安慰的話。他就這麼站在門外看著他,寬鬆的睡衣勾勒出若隱若現的腰線。就這樣看著他,就很滿足。

“樂樂,爸爸現在有事了,下次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林川感到身側的眼神,帶著那樣高的溫度,讓他無所遁形。他忽然想起自己和許憶朝那些荒唐,再沒臉和兒子說下去,隻好匆匆收線,頹然坐回床上。

許憶朝也不說破,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換了一套家居的衣服,打電話給保姆,讓她今天不用過來,下雨天,連自己都淋了雨,他不想家裏再有水漬和其他人的聒噪。

隻想兩個人,也許看個電影,看看新聞,偶爾說兩句話,這樣就很好。

“保姆什麼時候走的?”許憶朝看到林川從洗手間出來,臉上水漬沒幹,臉色白得嚇人。

“大概是下午吧。”他那時候迷迷糊糊聽到鎖門聲,並沒有醒來。

“一直睡著呢?”許憶朝開了客廳的燈,並不刺眼的溫暖的橘色暖燈。外麵暴雨肆虐,他們關著窗,一片寧靜。

“嗯,睡迷糊了。”他也在沙發上坐下,脊柱透過睡衣伸出來,顯得特別可憐。

“你看你瘦的,沒人看著你就不好好吃飯。”許憶朝撫上他的背後,根根骨頭的觸感都那麼明顯。

林川沒有回答,渾身僵硬著。他一句隨口無心的話,卻讓他很不自在,特別是在清醒的時候。

“別抽了,戒了吧。”許憶朝看到他手臂上的針眼,想起有幾次出去玩,他偷偷在洗手間注射的樣子,心裏也是心疼。本來就瘦的一個人,更是沒了分量,風都刮得走。

林川還是沒有答話,他知道這樣下去的結果。在跟他回來的那一天開始就知道。

最近他開始忘記一些事情,一些原本以為不會忘記的事情。也許過不了多久,他會忘了自己是他的學生,忘了自己不喜歡男人,忘了自己。

他可以讓自己這樣消失,消失在自己的記憶裏,永遠地自由。

許憶朝看著林川出神的樣子,從背後抱住他。抱他並不是很享受的事,他細瘦,骨頭讓他很不舒服。可是抱著他,卻是誰都給不了的滿足。

“林川,如果能選擇,我一定不做你的老師。我會光明正大地追求你,而不是在你身邊一直窺探。”

“我年紀也不小了,不想再玩了,我不是變態。我隻是,喜歡了你很久。”

林川由他抱著,他的腦袋有片刻的空白。

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啊。

暴雨過後的城市終於讓城市裏的人感受到一點清明,雖然這樣的感覺並不能保持多久。

許憶朝最近心情不錯,樂團裏的年輕人都在私下議論,許老師一定是談了戀愛了。有時候他們看他笑著,也會當麵試探試探,許憶朝也不正麵回答,但是大家都當是他默認了。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許憶朝回到家直奔他的臥室,前前後後找遍,他都不在。他拿出手機,上麵果然有他的信息:有事出去一趟,晚飯不用準備我的。

他放下心,很快又開始猜測他到底還能有什麼事。程雯?自己總不能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著急吧。他有些懊惱,幹脆叫了外賣,打開電視看。

林川接到梅清妤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活力,他也下意識麵帶微笑。很久沒有出門的他,站在衣櫃前麵發了一會兒呆。衣櫃裏自己的衣服隻占了小小一塊空間,餘下的都是許憶朝拉著他逛街一塊兒買回來的,基本上連吊牌都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