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笙知道,這些男人的占有欲並不是因為她的外貌或者其他,更多的,可能是出自於她是鬱天明的女兒。
鬱子笙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蠟,雙頰沒有一絲血色。她緊抿著雙唇,低垂著眼眸企圖尋找一絲裂縫能夠讓自己鑽進去。
“510萬。”此時,已經有一個聲音響起。這是一個胡子邋遢,滿麵油光,牙齒已經所剩無幾的小老兒。他顫抖著身形,手拄著拐杖,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哈哈。李老爺子,您連站都站不穩,恐怕無福消受這美人恩吧,還是讓畢某人來吧。”又一個滿口黃牙的漢字出聲,他一笑,滿口黃牙一覽無餘,完全曝光在燈光之下。
“520萬。”畢姓漢字舉手道。
“530萬。”
“550萬。”
“800萬。”
叫價聲此起彼伏,而越到後麵,叫的聲音卻來越少,也越來越底氣不足。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高聲喊到:“1000萬。”
所有的聲音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這個最終喊價的人。
鶴洪門門主賀一鳴。
賀一鳴高舉雙手,眼中盡是勢在必得的躊躇滿誌,這鬱子笙,他今晚是要定了。賀一鳴話音落下,便再也沒有人敢喊價了。
有誰會為了一個女人砸那麼多銀子,莫不是瘋了。再說,現下資金吃緊,這價格要再高些,所有人都隻得望而卻步。而且,你瞧瞧這女人身上那滿身可見的吻痕,指不定已經被那麥家洛吃幹抹淨了。
“一千萬第一次。”卓寬開始倒計時。
但再無第二個人的聲音響起。
鬱子笙憤怒地看著麥家洛,真可笑,此刻,她竟然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仇人。麥家洛看出來了鬱子笙求救的神色,但他卻裝作一副視而不見的姿態,完全忽略掉了鬱子笙的求救。
鬱子笙就知道這人不可信,她剛才竟然還妄想這隻不過是麥家洛的一個戲弄,沒想到,還是她太天真了。
“一千萬第二次。”
鬱子笙焦急的看著神采飛揚的賀一鳴,不,她的這輩子,不能葬送在這樣的人身上,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還不如選擇去死。
“等等。”就在卓寬正要看出第三聲的時候,鬱子笙卻高舉右手,阻止了鬱子笙的喊話。
眾人疑惑,這個女人從剛才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現在事情都快成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難道事情還會有變故。這時,這場拍賣儼然已經被大家轉變成了一場熱鬧來看。
“鬱子笙,你沒有任何權利做選擇,你的宿命是我的。”這時,麥家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上了前俯身在鬱子笙耳邊說。
鬱子笙一愣,僵住了。
她轉過臉,看著麥家洛說:“你也別忘了,協議上是說,讓我留在你身邊,隨時隨地有權利取你性命,我的宿命,才是你的。難道你忘記了想要違反協議?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反悔呢?”
麥家洛神情一變,這隻小貓開始反撲了,哼哼,有意思。
“不錯。不過,如果我答應你,如果你順利幫我鏟除了鶴洪門,我的性命便全權交給你處理,這樣的條件是否值得你為之心動呢?”麥家洛小聲道。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鑒於麥家洛幾次三番的毀約,鬱子笙已經不再那麼相信一個人了,尤其是眼前的麥家洛。
“鬱子笙,你必須相信我,難道你認為你還有別的選擇嗎?”麥家洛看了一臉得意的賀一鳴,繼續說:“我向你保證,不會太久,我隻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你能幫我滅了鶴洪門,我的性命就是你的。如果你不能,那麼,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繼續我們的協議。”
“哼,麥堂主說謊的本領是一絕的,就算我幫你摧毀了鶴洪門,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會乖乖就範將性命交給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她鬱子笙是那麼還騙的嗎?麥家洛似乎有些太自大自信了。
麥家洛想必早也已經想到了沒有那麼輕易的能夠說服鬱子笙,他撇了撇嘴,說:“鬱子笙,你是真聰明還是假傻?”
鬱子笙微微一愣,不明白麥家洛話中的意思,不過,她聽得出,麥家洛這話中有話。
“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沒有這個能力利用賀一鳴來對付我嗎?在我身邊這幾天你也應該了解了,你是沒辦法動我一根汗毛的,與其在我身邊浪費時間,倒不如去賭一把。”麥家洛似慫恿的解說一番道:“怎麼樣?有這個膽量嗎?今晚的拍賣可是為你準備的,你認為,這人當中,有幾個人是有實力和我抗衡的?賀一鳴可是我千挑萬選為你準備的,難道,你要放棄?”
經麥家洛這麼一說,鬱子笙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頓時覺得眼前這家夥城府實在深的可怕。但仔細一想,確實如麥家洛所說的,找這種形勢下去,她是沒有任何能力能夠殺得了麥家洛的。
以前的青田幫現在早已易主,她連青田幫的現任幫主都不認識,隻認得她七歲之前在鬱天明身邊做事的一些老輩。從鬱天明出事之後,這些幫中鬱天明的老部下自然也就被打壓。所以,依靠青田幫去對付麥家洛,這可能性鬱子笙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那麼利用賀一鳴?像賀一鳴這樣自高自大的男人,是鬱子笙這樣一個小女人能掌控的嗎?可麥家洛沒有說錯的一點便是,青田幫自從鬱天明死後,老幫員退幫的退幫,歸隱的歸隱,幫派的實力已經大大的瓦解,現如今,能和黃興堂對抗的恐怕屈指可數。
而賀一鳴就是其中一個。
和麥家洛短短相處的這幾日,鬱子笙就已經能想到這個層麵上了,領悟能力可見一斑。
從鬱子笙的眼神中,麥家洛就已經看出來鬱子笙心中所想的一切,這個女人似乎比他的期望還要高許多。或許,這場遊戲會比預先計劃的好玩得多。
賭一把嗎?鬱子笙不知道,她能輸得起嗎?她不知道接下去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但足以肯定的是,她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恐懼,是出自對未知的難以捕獲。
麥家洛的話不能全信,賀一鳴的一切她也一無所知,麵對這樣的抉擇,鬱子笙無從選擇。
“如果我說,參與暗殺鬱天明,眼前這人也有份呢?”為了消除鬱子笙最後的顧忌,麥家洛最終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鬱子笙半信半疑,更加難以肯定麥家洛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策劃那場殺人案的,除了我,還有鶴洪門的賀一鳴。宴會之後,我可以給你看證據。”麥家洛用篤定的眼神看著鬱子笙。
一邊的卓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繼續喊下去了,這麼漫長的等待似乎不符合邏輯。可是,沒有麥家洛發話,他哪敢繼續倒數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麥堂主先前沒有跟鬱大小姐打好招呼就自行決定了這場拍賣?這似乎有點兒強人所難,趕鴨子上架的意思啊。”賀一鳴帶頭起哄。
下麵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可鬱子笙在麥家洛眼中未見半點兒慌亂。仿佛那些叫囂聲根本就不存在。
鬱子笙深深地看了一眼麥家洛,最後麵向下麵的人,大聲說到:“賀門主以後多多指教。”
賀一鳴爆發出一串大笑聲,然後便有人上前祝賀他抱得美人歸。
沒有人注意到,麥家洛此刻眼角深深彎起的弧度和眼中近似亢奮的玩味兒。
遊戲,這才真正開始。
賀一鳴上前,走到鬱子笙身邊,一把攬過鬱子笙摟入懷中。
一股厭惡感和惡心從鬱子笙胃中翻湧上她的胸腔,她沒有笑,麵無表情,想著麥家洛剛才說過的話。
眼見鬱子笙被賀一鳴帶傷了直升機,眾人不再言語,還有人想要找鬱子笙嗎?沒有。麥家洛這招其實挺高明的,既免了自己金屋藏嬌的罪名,也替鬱子笙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大家麵前找到了理由。
嘛,你們想找鬱天明的女兒對鬱天明進行報複,我給過你們機會出價的,隻是你們出不起價,所以,鬱子笙跟別人跑了。你們還有誰不服氣嗎?所有人的嘴此刻都緊閉著,無話可說。
跟著賀一鳴上了直升機,接下去,又有一個問題出現在鬱子笙腦海裏了。
這老家夥買了自己,所以呢,她現在是賀一鳴的女人?
為嘛自己剛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
鬱子笙頓生一絲悔意,剛才隻一心想著報仇,卻把這事給忘了。
“哈哈,鬱小姐有心事?”賀一鳴倒了杯香檳遞給鬱子笙,笑的極其猥瑣。
鬱子笙依舊一臉嚴肅,看了眼這個老男人。
“賀門主眼力真好。”過了一會兒,鬱子笙故作輕鬆,拉開嘴角笑言,一手接過賀一鳴手中的高腳杯。
“哦?哈哈,那鬱小姐是否可以告訴本門主,你的心事是什麼呢?”賀一鳴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問。
“嗯,我還沒想清楚。等我想清楚是否能告訴賀門主之後,再一一向賀門主說明吧。”鬱子笙現學現賣,她還真得感謝麥家洛,說話說半句,隻要賀一鳴對她的話感興趣,她就還有時間考慮如何應對眼前這隻老狐狸。或許,這可以成為她的籌碼。
“哈哈。真是一隻小狐狸,狡猾的很呐,不虧是鬱天明的女兒。有意思,看樣子,你深得你父親的遺傳,聰明伶俐。老夫喜歡,有意思。”賀一鳴這話說的極其隱晦。
鬱子笙似乎對此半知半解,不過就今晚而言,和這些老狐狸打交道,實在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像這樣拐彎抹角,繞圈子,動腦筋,真的很累。
你防著我,我防著你,難道黑道中人,都是這樣?
鬱子笙看向窗外,腳下的城市,一片燈火通明,到底哪一個地方,才是她的落腳之處呢?什麼時候,她才能像那些街道上的人一樣,做個沒有背負仇恨,普通生活著的人呢?
鬱子笙突感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她的複仇之路,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的多。
賀一鳴揚起頭,將酒杯舉到嘴邊,透過被子中淡黃色的液體看向鬱子笙,眼中露出一絲異樣的不知名的光芒。
直升機直接在賀一鳴家中的後院降落,這個院子足以當作一個小型的停機坪。鬱子笙跳下直升機,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看上不去算不上豪華的獨棟別墅。
別墅沒有精致奢侈的裝修,采用的是最古樸的國民時期青磚琉璃瓦,和不遠處的歐式別墅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走進別墅,裏麵的擺置和裝飾也是散發著書香之氣的清朝格調,碗碟,茶杯一律蔚藍色的青花瓷。
沒想到這賀一鳴表麵上看上去是一介莽夫,竟然是個文化人。
“賀門主真是個性情中人。”鬱子笙不禁說到。
“哈哈哈。”尾隨鬱子笙進門賀一鳴笑著向鬱子笙走來,“乖侄女,你錯了。”
“哦?”鬱子笙不明白賀一鳴是什麼意思。
“這性情中人不是賀某,而是我那不幸死去的兄弟,令你傷心欲絕的父親,鬱天明。”此時,一個年輕男子端上來兩盞茶放在案上,賀一鳴朝他揮手他便退下去了。
“賀門主是什麼意思?”鬱子笙顯得有些訝然。
賀一鳴知道鬱子笙對自己的話感興趣,於是也不打算有任何隱瞞的說:“乖侄女,這房子,是你父親鬱天明生前的住所。也是他囑咐我如果找到你,就將這房子物歸原主。”
“什麼,這房子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鬱子笙猛然一驚,心中也生出一些慌亂。
“沒錯。現在,這房子是你的了,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賀一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衣服的口袋裏取出了一串鑰匙遞交到鬱子笙麵前,一臉誠懇。
鬱子笙看著賀一鳴手中的那串鑰匙,對於突如其來的這些事情顯得措手不及。她父親從來沒有提到過在國內留過任何東西給她,她總覺得事情哪裏不對勁。總有一個地方銜接不上,可是現在腦子一片混亂卻頭想不起來是哪裏接不上。
但她還是努力保持著微笑,佯裝有些累了,打了嗬欠便對賀一鳴說,“謝謝賀叔叔。”
賀一鳴見鬱子笙一臉疲憊,當下也知道鬱子笙的意思,也是,今天晚上折騰了一宿,這丫頭也該累了。於是賀一鳴也不便多說什麼,其他的事情,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
“時候不早了,你也累了,早點兒休息吧。這屋裏雇了人,你有什麼事情隨時叫他們就行。”賀一鳴像長輩一樣,眼中盡是流露著慈祥的關愛。
他的眼神在鬱子笙看來竟有一種熟悉之感,像爸爸一樣。
鬱子笙鼻頭一酸,轉過臉去,“嗯,賀叔叔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賀一鳴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浴室中,鬱子笙用手肘支著腦袋,腦海中一直回想著麥家洛和賀一鳴說的話。
麥家洛說,父親的死和賀一鳴也有關係,而賀一鳴卻說,他是父親生氣的兄弟,甚至是父親十分信任的對象,不然不也至於將自己交付給他。可是,她該相信誰呢?到底誰說的才是真話?鬱子笙不知道,她現在所麵臨的這些就像一個一個的十字路口在等待她的抉擇,或許,隻要走錯一步,她就有可能走入絕境,墜入懸崖。
到底怎麼做,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呢?在國內,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她相信的,她連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想什麼呢?”
不知道什麼,一個身影閃現緊老房子,鑽進了鬱子笙的房間。
鬱子笙一抬頭便對上了麥家洛那雙冰冷深入寒潭似的眸子,她微微蹙眉,而正如她表現的那樣,她並不待見眼前這個家夥。隻要一看到這家夥,就一定不會有好事發生。
“麥堂主深更半夜的登門造訪是何意圖啊?”鬱子笙故意做出一副被麥家洛出賣的腔調和表情,看都不看一眼麥家洛。
麥家洛鼻腔中發出一聲哂笑,踱步走到浴缸邊,在浴缸邊上坐下,一手探入水中摸索著。
“看樣子,賀一鳴那些招數還挺管用。”麥家洛淡淡地說,這是他一如既往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難道讓我相信你?”
麥家洛聽出來了鬱子笙話中的意思,她說的沒錯,比起她的殺父仇人,她一定更寧願選擇相信一個對自己致以父親般的疼愛並且不需要任何理由和付出就雙手奉上一棟大房子的陌生人。
“起來。”麥家洛不顧鬱子笙的抗議,近似蠻橫地抓住鬱子笙的腳踝將鬱子笙從浴缸中拽了出來。
“你幹什麼,混蛋,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可任由鬱子笙如何掙紮,麥家洛就像沒聽到一樣將鬱子笙扛出了浴室。然後走到櫃子邊打開櫃子隨手翻出幾件衣服丟給鬱子笙。“穿上。”
鬱子笙被麥家洛丟在了床上,不過這麼一絲不掛的暴露在某人如炬的目光之下,鬱子笙依舊有些羞赧。她雙手抱胸,雙腿蜷縮著,盡量遮住自己身體的某些重要部位。
但她的這些動作在麥家洛看來實在有些可笑,麥家洛似調侃地說:“你以為你全身上下還有哪個地方我沒有看過嗎?把衣服穿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