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乳臭未幹的女孩(2 / 3)

為了後麵情節的發展,“我”接著說:“手機快沒電了。”然後,我關機,繼續靠在書櫃旁邊看書。

我想象著10分鍾後鍾新在熙熙攘攘的北京站候車大廳尋找“我”的情景,很顯然,他肯定給“我”發過短信,甚至撥過電話,但是,“我”的手機已經關機。他會想起“我”所說的手機快沒電的問題。然而,他一定會很有耐心地尋找,等待,在茫茫人海裏。也一定找了很長時間,這中間,他甚至想到了去廣播室發布尋人啟事,然而,他又會覺得那樣過於張揚,那等於讓整個北京站的人都知道他的情人齊師瑩來到了北京,這是很冒險的行為。四周是背著或拖著行囊的人,鍾新一定急得冒汗。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過了快一個小時,猜想鍾新現在一定在生“我”的氣,按照一個成年人的智商水平,“我”,也就是母親齊師瑩應該明白在自己的手機沒電的情況下,主動用公用電話給他打電話,而這項花費不過5毛錢。

我很想打開手機,看看裏麵他給我發了些什麼信息,但又害怕他的電話撥過來,而那時候我就不能不接聽了,否則,無法自圓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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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左右為難的時候,我在身體右側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周園清!那個昔日給我寫13頁情書的男孩。我們的目光相遇在一起的時候,周園清異常吃驚。他臉上的神色是複雜的,我至少看出了不下5種:驚訝、欣喜、疑惑、期盼、猶豫……我的視線在他周圍清理了一遍,沒有發現和他親密的異性。

一家很小資的書店,零散的讀者靜靜看書。

“寶寶,是你嗎?太高興了!在這兒能見到你!”周園清的手伸過來,想握住我的。

這是我們畢業後的第一次見麵,我手上拿著書,沒有騰出來迎接他。他並不介意,笑了笑,說:“吃飯沒?走!我請你吃飯去!”我有些猶豫又有些渴盼。在異鄉,我是孤獨的,現在能碰到同學,當然開心,但是,昔日的陰影,特別是那天——3月18日的陰影籠罩著我,周園清應該知道我家所發生的一切。

“寶寶,你現在好沉默……”周園清說。

我看了他一眼沒吭聲。我想:“下一句他將告訴我什麼呢?”

出了書店,我們往右走了十幾米,有家酸菜魚店子,周園清邀請我進去坐坐,他說不一定要吃些什麼,但需要交談和交流。我未置可否。看來,人與人的交流非常必要。周園清吃飯時對我所說的,全是我以前聞所未聞的。他說他曾多次給我的手機打電話,可是,我已換了號碼,他不知道新號碼。他說,其實,他一直就沒有女朋友,那封寫給我的13頁紙的情書是他寫的第一封情書,以後再也沒有寫過。那次,他帶表妹去吃麥當勞,看見我,便要表妹配合他演一曲小情侶的戲,當時沒想到事情的後果,隻是想到自己的情書沒回音,想氣氣我……他說他沒想到我也來北京,這下可好了,可以在一起了。

我看著他,好像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我說:“我想喝酒,喝不喝?”周園清問我想喝什麼酒,我說:“白酒,把菊花茶拿走,我要喝白酒!”

周園清瞪圓眼睛看著我,我說:“不給我喝,是不是?”周園清說:“姑奶奶,哪個不敢給酒你喝呀,給給給!服務員,拿酒來——”

周園清被我弄懵了,我一大口一大口地喝,連菜也不吃。

桌上擺著紅燜武昌魚、農家小炒肉、幹鍋帶皮牛肉。

漸漸的,周園清的聲音模糊起來。但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我說: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打過電話。

周園清說著說著眼睛紅了:“寶寶,你別這樣好嗎?我心裏很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畢業,我一直就不開心,在這裏工作壓力也非常大,房租又高,每天我都支撐著自己,我前些日子打聽到你在楚江一家廣告公司,現在怎麼又來北京了?在哪家公司?”

“我我在北京當保姆……”我含糊不清,但我相信周園清聽清楚了。

“啊?什麼?做保姆?不要這麼搞笑好不好?你鬱寶寶在北京做保姆?北京人有那麼高級嗎?”

我把酒杯斟滿,一仰脖子倒了下去:“周園清,不是人家強迫我的,我願意當保姆,明白……嗎?”

“不明白,寶寶,今天,我太吃驚了,吃驚在北京突然遇到你,而更吃驚的是你在北京當保姆!我真的糊塗了,為什麼會這樣?”周園清情緒激動。

我緩緩站起來:“我當保姆,是的,我很下賤對不對?再見了,謝謝你的酒!”

周園清的臉漲得通紅:“你……你……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唉!”

我在前麵跌跌撞撞地走,周園清追上來扶住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鍾新家的,假如不是周園清,也許我早趴下了,當然,假如不是周園清,我也不會有喝酒的機會。我隻知道進門時看到鍾新回了,奶奶見我旁邊還有個男孩,吃了一驚,而鍾新也聞到我身上的酒氣,皺了皺眉。

周園清離開後,他對歪倒在沙發上的我說:“小鬱,你也太離譜了吧?現在什麼時間了,也不做晚飯?還在外麵醉成這樣?我看你明天卷鋪蓋走路算了!”

我渾身無力,不想開口講話,把眼睛眯開一條小縫,說:“好,我走——”還沒說完,胃裏一陣翻騰,一股熱辣辣的東西從喉管裏衝出來,客廳裏頓時彌漫著酸味兒。奶奶、鍾新、梁愛珍都麵麵相覷,呆了。

我吐出來後,輕鬆了一些,但仍然頭昏腦漲,想從沙發上站起來,但又坐下了。

“簡直太過分了!”梁愛珍的聲音。

我知道今天這一幕意味著我在鍾新家的保姆生涯即將結束了,心裏突然有了一種輕鬆,我想回家,不想給人家做什麼保姆,我自己是一個需要保姆的人。

我聽鍾新歎了口氣,手拿拖把做衛生,那些汙物因為被翻動,又一陣酸味卷來。我隻看到他的頭在我眼前晃動,來回幾次,離開了。

梁愛珍嘮叨著:“女孩子,以後再不要這樣了,在外麵出事情了怎麼辦?我們都是有責任的。”

“好了,算了,今天小鬱有點事,是我準的假,你們別埋怨了。”奶奶發話了。

我感激地望望奶奶。

昏睡幾個小時後醒來,天已經全黑,起來洗澡,準備繼續睡。剛把腳伸進被子,鍾新敲門進來,手裏端著一個碗。我以為是給奶奶的,拿眼睛看奶奶,奶奶心裏明白,她看鍾新。

“小鬱,把這喝了,解酒的。”說著,一碗暗紅色的熱騰騰的液體已經在我麵前。我忙接過來,說:“謝謝鍾老師,我……”

“我什麼?喝了睡覺!以後別這樣,一個女孩子,特別要注意!快喝吧。”我把嘴巴靠近白瓷碗,嗅到了一股薑汁味兒,鼻尖發酸,對於麵前這個對我好的人,我不知道該愛他還是恨他。

生薑汁喝完,額頭冒出汗,我渾身一陣輕鬆。奶奶靠在床上,又看看門,然後問我今天的情況。我非常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為了從長計議,獲取奶奶的信任,我不得不說了真話。我說:“奶奶,我今天好辛苦,一直跟著他,他沒有去中關村,去的是北京站。”

奶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他見什麼人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裏,我一直在北京站盯著,他在那兒呆了沒多久就離開了,什麼人也沒見。”

奶奶說:“那就奇怪了,難道是沒找著?好了,此事就此為止,別說了,睡覺。”

夜,靜下來。

確信奶奶睡熟後,我打開母親的手機,裏麵好幾條鍾新的短信:

第一條:我到了,你在哪兒?

第二條:手機沒電了嗎?請趕快給我打電話,聯係我。

第三條:怎麼啦?小瑩?你在哪兒?

第四條:難道你沒有來北京嗎?為什麼要捉弄我?

第五條:我回家了,真失望!

我看了看最後一條短信的時間,是下午2:35。

應該給一個不見他的理由,我眼珠轉了轉,給鍾新發去了這樣一條短信:

“對不起,我到火車站剛給你短信就接到單位的電話,有急事找我,恰恰手機也沒電,來不及聯係你就買返程票回了。真遺憾。”

鍾新很快回信說:“啊?這樣啊?真難為你了。”

我說:“我想你,親愛的”

然後,關了手機。

黑暗中,閉上眼,麵前浮現出兩張臉來:鍾新和周園清。周園清的肩頭斜挎著一把吉他,大學生活動中心,他在舞台上自彈自唱。而鍾新,竟然坐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是一名普通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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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插曲竟然這樣有意思,而且,這些是我一手導演的。正當我為接下來的家庭生活風平浪靜而感到無味時,又出現了微瀾。

一個早上,鍾新說:“小鬱,今天有客人來,去買點菜回來。”

我穿在睡衣在衛生間刷牙,見鍾新,故意把胸挺了挺。這件粉紅的睡衣在我看來是非常性感的,嬌嫩的顏色和挑逗的質地。鍾新的視線好像在我衣服上停留了片刻,沒想到他嘴裏蹦出這樣一句:“小心著涼,小鬱。早上多穿點兒。”我差點暈倒,頓時像個泄氣的皮球,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這個男人,了無情趣!牙刷與泡沫一起銜在嘴裏,我懶洋洋地問:“不是有暖氣嗎?我不怕冷!什麼客人?”

“是我一鐵哥兒們。”

“買什麼菜呢?”泡沫還堆在我嘴邊。

“買條桂魚,對了,你會包餃子麼?小喬喜歡吃豆皮,你會不會做?南方人應該會的。”鍾新說這話的口氣好像他不是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