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乳臭未幹的女孩(1 / 3)

第10章:乳臭未幹的女孩

從鍾新的言行舉止,我發覺他對我是有好感的。這樣一想,膽大起來,想起那天的短信,我裝做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丫頭,說:“好的。對了,鍾老師,還有個詞我一直不懂。”

鍾新問我什麼詞語不懂,我說:“乳臭未幹。”鍾新愣了愣,問我怎麼突然問這個詞。我說昨天從電視上聽來的,就記住了,可不懂。

鍾新笑起來:“打個比方吧,就像你這樣的女孩子。”

“那您是不是罵我呢?”我說。

“怎麼會?不是罵。”鍾新笑起來。我問那是什麼。

鍾新說:“每個詞語不能孤立看待,都有它的語言環境,比如,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是一種憐愛。”我的臉騰的一紅,忙岔開話題,讓他教我怎麼做農家小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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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鍾新並沒和我去東郊市場,他說去另外一個地方轉轉。我感覺我與他就像地下黨接頭,而且,他有拉攏討好我的嫌疑。憐愛?這麼快就出現“愛”了?雖然不是愛情而是憐愛,但你鍾新未免也太多情了吧?誰要你憐?誰要你愛?你以為你是救世主?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得了吧!我朝他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

我買了杭椒、大蒜、肉、白菜等東西,一個小時不到就回來了。一進門,奶奶見我一個人了,叫我過去。

家裏就剩下我和她,梁愛珍上班去了。

奶奶叫我坐在沙發上,說:“小鬱,坐下,我有事和你談。”我有些緊張,想起鍾新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她要炒我?說實話,我現在不想離開,一切還剛剛開始。腦子裏正盤算著如何和她過招,沒想到奶奶說:“小鬱,鍾老師呢?不是和你一起出門了嗎?上哪兒去了?”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知道。”

奶奶目光犀利,不容我喘息:“不要撒謊。”

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難道鍾新沒有人身自由嗎?他不能出門嗎?這也太奇怪了。我說我真的不知道,鍾老師和我到東郊市場後他告訴我說他還有事,就叫我先回來做飯和照顧奶奶,他大概去理發了吧。

奶奶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她拉過我的手,我的手下意識地一縮,那種柔軟而冰涼的軟,使我有抓著一條蛇的恐懼,然而,手還在她手掌裏,她看了看門口,又收回視線,說:“小鬱啊,奶奶還是很喜歡你的,很可愛。你喜歡奶奶嗎?”我怯怯地看了看她,不敢定睛看,隻是模糊的一團。我點點頭。

“那你聽好了。以後,你聽奶奶的,按奶奶吩咐的做,奶奶不會虧待你的。”

我說:“謝謝奶奶,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奶奶,為奶奶做好吃的。”

她笑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需要你做的主要事情還不是這些。”我吃了一驚,更加糊塗了。我不明白除了上麵說的那些,我還能為她做什麼。

“小鬱,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你先答應我,你發誓。”

“好,我發誓。”我感覺自己成了接受她培訓的特工。

奶奶說:“除了做飯和做家務,你要幫我好好看著鍾老師,把他的行蹤告訴我。”

“啊?”我的嘴巴張成了個“O”型。奶奶的眼睛並不看我,而是看著前麵空空的牆壁,她緩緩地說:“特別是他不在家不在學校的時候,你要幫我弄清楚他到底在幹些什麼。”

“為什麼呀?”我太吃驚了,原以為我是這個家庭的外人,沒想到……

奶奶一臉嚴肅:“原因你就別問了。”

我垂下頭,小聲說:“好的。”

牆上的鍾響了起來,鍾聲在屋子裏回蕩著,這聲音擰在一起,趴在我的脊背上,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慢慢向我的頭顱揪上來,我的手想伸到後麵去,但害怕被咬。手一直在奶奶手裏,我想抽出來,說:“奶奶,我們走路吧。”奶奶鬆開,說:“好的。”

奶奶的一句話使我渾身輕鬆起來,她說:“小鬱,家務活過得去就行,我不會斤斤計較的。”

令我吃驚和高興的是,中午鍾新回家時,果然理了發。餐桌上,奶奶對我做的農家小炒肉大加讚賞,這與她一向低調和不動聲色的風格大相徑庭,梁愛珍說:“小鬱,不容易啊,能夠得到奶奶誇獎的人是不簡單的。”鍾新也點頭,很高興的樣子:“是啊,不容易。”

奶奶放下筷子,很生氣:“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就那麼不寬容?小鬱這孩子雖然這碗農家小炒肉做得不錯,但你們也不能把她捧到天上去,青年人要多學習。”奶奶又把頭轉向我,“是不是?”

我點點頭,像隻小乖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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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具體那種感覺是怎樣的,我又說不上來。在鍾新家裏,我聽不到汙穢的語言,每個人看上去都那麼有修養、文明。鍾新說,奶奶以前是他的老師,是中文係教授,雖然已經退休,但滿腹經綸,雖然中風癱瘓了,是不能小看的。而他老婆梁愛珍,我是知道的,在他所在大學財務處工作,是個會計。鍾新就更不用說了,是中文係教授。一家的高級知識分子。隻是,我不明白,自從我來到他們家,雖然很少見他們夫妻吵架,但對於他們夫妻分居是一清二楚的。難道他們就不需要性生活嗎?這太不合常理了。

不知道鍾新是否還記得我母親,我心裏非常不平衡。憑什麼他的生活可以這樣風平浪靜而我的母親我的家遭受如此不幸?太不公平。

晚上,奶奶睡著後,我用母親的手機繼續給鍾新發短信。我告訴他“我”明天早上將到達北京,現在在火車上,問他明天能否在北京站見“我”。過了好久,鍾新回短信說,明天他正好沒課,中午12點請“我”吃飯,具體地點到時候短信聯係。我答應後忙關了手機。

對麵床上,躺著奶奶,這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她的呼吸係統因為鼾聲而有了動感。靠床邊的牆壁上,有一個書櫃,我突然想在裏麵找一找有關奶奶的故事和線索,打開燈,悄悄走過去,剛剛準備抽出一個筆記本,突然,奶奶說了句:“幹什麼,別亂翻,快睡覺吧。”

我嚇了一大跳,忙關燈回到床上。

原來一切在奶奶掌控之中。

早餐我煎了荷包蛋煮了豆漿,見鍾新很興奮,他說今天中午他不回來吃飯,奶奶追問他為什麼不回來吃飯,他神采飛揚地說有一個畢業生請他,可能還會送他禮物。大概為了洗刷自己,鍾新強調說那個學生是男孩子,以前很招人喜歡,現在果然出息了,當上了公司老總。梁愛珍問什麼公司,鍾新說不清楚,沒有打聽,反正在中關村。

我暗暗好笑,同時,也非常佩服鍾新編故事的能力,腦子裏冒出《故事“新”編》這四個字來。我想象著鍾新興衝衝從大望路打的到北京站的情景,事實上他什麼也不會見到,因為到時候我將關掉手機。

出門前鍾新在洗手間吹口哨刮胡子,我從沒發現他有胡子,但從他刮胡子的時間看,他還是長著許多胡子的。而且,刮過胡子的鍾新看上去至少年輕5歲。我忍住笑,看著他出門,正準備擦地板,奶奶把我叫到跟前,說:“你出去趕快跟著他。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奶奶,那誰做飯呀?”我裝出非常著急的樣子。

“這個你就別管了,放你一天假,今天你的任務就是跟著他。”奶奶說。

我差點對喊萬歲,這樣的好事,而且,這差事根本就不需要我費力,因為我知道鍾新去的決不是中關村而是北京站。想到如此大塊大塊的美妙時光,我也像鍾新一樣興奮了,那今天做什麼呢?去網吧?圖書大廈?

在奶奶的催促下,我在鍾新五分鍾後出了門。母親的手機在我手上,這就像風箏的線,我時時刻刻都能知道他在哪兒,而他,卻永遠不會知道我寶寶在哪兒。果然,街上哪有鍾新的影子?我忙給他發短信,說:“新,我到北京了。”很快,鍾新回了短信:“我已經出來了,在現代城農行取錢。”我想象著鍾新的美妙計劃,見了母親,先是在一個漂亮的餐廳裏吃飯,然後,開房、做愛,享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快樂。

我的身體突然滋生出一種快感,我想把這種快感盡快釋放出來,“我”說:“新,我想……和你做愛,你什麼時候能到?”

鍾新說:“我也想,寶貝。”

一句“寶貝”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還以為喊的是“寶寶”。

真可謂心驚肉跳,如此下流的對話。

假如,我所麵對的真的是他,而他麵對的也真的是我,我們還會彼此說出這種話來嗎?還會這樣說嗎?一閃而過的念頭突然對我造成了巨大誘惑,它植根在了我心底。我甚至想象,未來的那一天和今天一樣,我和鍾新,都是自由和難得的,假如我和他在一起,我們將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他的眼神,沉靜中帶有幾分無聲的挑逗,而那挑逗又因為沉靜而富有靜水深流的魅力。他的懷抱應該溫暖如春……不,不,現在事情還遠遠沒有達到這樣的地步,而且,這樣一個老男人,風度不及我父親一半的男人,我的身體還暫時接受不了。他當然是願意的。年輕女孩子的身體對於他們這樣的中年性饑渴男人無疑是一頓美妙大餐。

不想跟蹤他了。手機在我手上,實地跟蹤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沒有必要,否則,被他發現隻會失去他對我本人的信任。反正,線在我這兒,我可以隨時掐斷它。我躲進了現代城一家書店的二樓,打算在那兒看一天書,進書店前,我買了兩個麵包和一瓶礦泉水。

半小時後,鍾新的短信又來了,他說:“小瑩,你現在哪裏?住下來了嗎?”

“我”說:“沒有。我現在在北京站的候車室坐著休息,等你。”

鍾新說:“好,我10分鍾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