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皇雖然對待自己也不薄,但是比起常文旭,確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差人去通報一聲,王公公立馬過來迎他進去,滿頭滿臉的汗水,一直在擦著汗,看到常文軒在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發生了什麼事?”常文軒問道,王公公喘著粗氣說了半天,常文軒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常文婧失蹤了?
常文旭從外麵進來,看到常文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真是稀客啊。”
“你非得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嗎,文婧現在找到沒有?”常文軒也著急地問道,常文婧現在看不見東西,太子府又不熟,空有點功夫卻是怎麼都不可能保護好自己的,萬一要是被有心的人抓了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來。
說道這件事,常文旭氣的猛一拍桌子,“都是那群可惡的女人,看我一直護著常文婧,就生了嫉妒之心,竟然敢趁我不注意,對文婧……”
常文軒微微歎了口氣,語氣裏有著責備,“你明知道會這樣,你還擅自做主把文婧帶回府裏來,是誠心想要她出事嗎?”
常文旭眼睛一紅,猛一下抓住了常文軒的領子,眼裏有著血絲,為了常文婧他片刻不離地守著,千防萬防終究還是出事了,“你說什麼,你知道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我。”
常文婧出事,最內疚最傷心的莫過於他了,為了母皇的事,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每次看到常文婧因為看不見而害怕地蜷縮在牆角,心裏就好痛好痛,痛的心都要碎了。他希望通過自己來讓常文婧有點信心,告訴她不管出了什麼事情,始終有他在身邊的。
常文軒冷哼了一聲,“還說什麼,還不快去找,現在在這裏徒傷心有什麼用。”
說著便出去,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啪……”清脆悅耳的聲音吸引了常文軒的注意,那是打耳光的聲音,緊接著是入水的聲音。
“姐姐,姐姐,怎麼辦,她要是死了,我們會不會受到責罰?”一個女人的聲音。
“怕什麼,我爹是當今丞相,是皇上親自欽點給太子殿下的,就算太子殿下再怎麼寵這個小賤人,也要給我爹幾分薄麵,在皇上麵前也不敢說什麼。不會怎麼樣的,你放心好了。”尖銳的傲慢的女聲。
常文軒立馬衝了過來,看到在水裏不斷掙紮的常文婧,還有岸上常文旭的兩個女人,頓時火冒三丈,過去就給了那個傲慢的女子一巴掌,直打得她嘴角泛起血絲,直直摔了出去。
“啊……”另外一個女人失聲尖叫起來,“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常文軒立馬躍入了湖中,冰涼的湖水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遊到常文婧麵前,看著她不斷掙紮的手,眼睛睜著,依舊那麼美麗,但是卻毫無焦距,變成紫色的嘴唇緊緊咬著,就是不發出聲音。
這就是常文婧吧,就算再怎麼痛苦,再怎麼無助,都獨自承受著。
傻女人,怎麼那麼傻,倘若不是被自己看見,她今天或許就死了。
觸摸到了常文軒,常文婧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是文旭嗎,是文旭嗎?”
常文軒沒有說話,或者現在就算是敵人在她的麵前,她都會認為是常文旭吧。
好不容易把常文婧救上了岸來,常文旭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看到渾身濕透的常文婧和常文軒,又看到站在岸上的兩個女人,眼裏閃過一抹殺氣。
被打的女子剛被扶起,又是一巴掌襲來,胸口陡然承受了重重的一腳,被踹飛了出去,直直撞上了樹,摔倒在地,登時一口血便吞了出來,暈了過去。
“姐姐,太子殿下。”陪同的女子也沒有得到好下場,常文旭一腳將她踹進了湖裏,由得她掙紮,命令誰都不允許去救她。
尖銳的叫喊聲叫的在場的人的心都慌亂起來,看到太子殿下對常文婧的寵愛,心裏嚇得不敢再存有對常文婧的半點壞心思。
“文婧,文婧,你還好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常文旭一把推開常文軒,一句道謝的話也沒有,立馬將常文婧牢牢摟進懷裏,“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常文婧凍得全身發抖,卻一把推開了常文旭,“你不是,你不是。”
常文旭驚訝於自己被推開,詫異地看著常文婧,“文婧,是我啊,文旭啊,我是,我是。”
常文婧的眼裏含著淚水,大眼睛空洞地看著某處,抹了抹臉上的水,嗅了嗅鼻子,兀自起身,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前走,倔強地不肯回頭。
“那邊是湖,文婧,別去那裏。”常文旭立馬將她拉回來,“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好不好。”
猛地甩開了他的手,常文婧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咬住了唇,“你別碰我,我自己有腳,我會走。”別碰她,就算看不見,她也要自己走自己的路。
常文旭一個眼色,王公公立馬差人跟上。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常文軒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以常文婧的脾氣,她是絕對不會想要這樣的幫助,就算什麼都沒有了,她也不要別人把她當成殘疾人。
常文旭無奈地歎了口氣,苦澀一笑,“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她根本不允許自己像隻小雞一樣一直躲在我的羽翼裏。”但是卻也不想看到她孤單地獨自承受那樣的無助和痛苦,“我知道,她在恨我,恨我這麼沒用,讓她失去了眼睛。”
常文軒心裏也不是滋味,“母皇她病了。”
突然提到常季青,常文旭微微一怔,“是嗎,你應該去看過她了吧,她應該還好吧。”
常文軒搖搖頭,“我看過又怎麼樣,她想要見的人是你,她一直在等著你。”
“等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太醫,那麼多太醫,肯定能夠把她治好的,還有大哥在幫著她。”常文旭不想見到常季青,起碼暫時不想要見。
常文軒微微皺起眉頭,“難道你打算就這樣下去,母皇隻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她不會害你的。”
似乎聽出了些別的意思,“什麼傷害,常文婧會傷害我嗎,為什麼我看不到,為什麼我看到的都是母皇在傷害她呢?”常文旭咄咄逼人的盯著常文軒,“還有,你不是最愛常文婧的嗎,什麼時候你竟然也說起她的壞話來了,難道就因為她不愛你,愛的是我嗎?”
“你在說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常文軒沒想到常文旭的想法這麼激進,他似乎從常文旭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麼不顧一切地就想要幫著常文婧,想要跟她在一起,但是如今卻保留了幾分理智。
常文旭眯起眼,“那是什麼意思,常文婧到底怎麼了,現在就連你都要這樣說她,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而且看不見了,難道就不能放過她嗎?”氣憤地甩袖離去。
常文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見常文旭走遠了,才跟了上去。
順著走廊要往常文旭的房間走去,剛走了沒幾步,便看到常文婧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背挺得筆直,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某處。
常文軒慢慢地走了過去,伸出手在她麵前揮了揮手,常文婧沒有絲毫的反應。
“文婧……”常文軒輕輕地叫喚道。
常文婧的頭微微動了動,挪到了常文軒的方向,“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如此笑著,好像月宮的嫦娥,美麗不可方物,讓人無法挪開眼。
“大哥,你來了嗎?”常文婧伸出手,似乎想要摸常文軒的臉,被常文軒一把握住了手。
“我在這裏。”坐在常文婧的身邊,常文軒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裏就像被針紮了一般難受,“苦了你了。”
常文婧淡淡地笑著,卻沒有搖頭,“現在是你在幫忙處理國事吧。”
“常文旭為了你的事,已經跟母皇鬧僵了,現在是朝也不上,國事也不處理,就知道在家陪著你,你該勸勸他。”雖然不應該在常文婧的麵前這麼說,但是不說卻對不起母皇。
常文婧垂下頭,嗅了嗅鼻子,“你是說,他現在不上朝,不處理國事,都要怪我了?”
常文軒立馬搖頭,“當然不是,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不是嗎,你說的他現在什麼都不管,一直陪著我,又要我去勸他,難道都是我逼的嗎,大哥如果是因為這件事來勸我的話,我想不必了。”常文婧的語氣立馬變得冰冷起來。
常文軒的臉上有著一絲尷尬和懊惱,“自然不是你逼的,但是就當大哥求你,你去勸勸他好不好?”
“憑什麼。”常文婧的臉上染上了冰霜,“到底憑什麼,常季青逼我至此,就算我什麼都不做,她都容不下我,我現在要去幫她跟她的兒子和好,你覺得可能嗎?”
她不是聖人,沒有那麼大的度量,“大哥,你如果還當我是你的小妹的話,這種話,提都不能提,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你是那麼善解人意的人。”常文軒驚訝地看著她,以為她會答應,可是她卻沒有。
諷刺爬上嘴角,“大哥未免太高估我,我不是什麼聖人,我做不到,你回去吧。”抽回了自己的手,常文婧撇過臉。
“那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既然他願意陪著你,就不要太小孩子氣,什麼都要自己來,畢竟你現在……”常文軒歎了口氣,本想著通過常文婧勸勸常文旭的,看來是行不通的了。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常文婧蜷縮起自己,窩在了牆角。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常文婧緊緊抓住了董秋夢的領子,“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
董秋夢抓住了她的肩膀,知道她肯定會很激動,“雖然我不想告訴你,但是事關重大,我怎麼可能會說謊。”
龔揚好像查到了一些線索,那些線索處處對常文婧不利,為了確保那條線索徹底斷了,所以楊永陵選擇了咬舌自盡。
“你在騙我,你肯定在騙我。”常文婧癱倒在地上,無助地搖頭,“我是個不祥之人,不祥之人。”在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為了她死去。
心裏好難受好難受,痛的幾乎要死去。
“他怎麼可以死,他說要呆在我身邊一輩子,說要一輩子都保護我。”雙唇顫抖,連帶著身子也顫抖起來,“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
董秋夢想要拉起她,看到她滿臉的淚水,眼睛裏也好想開了閥的水一般,湧了出來,“你別這樣,你這個樣子,讓我也好難受。”
“那麼多年了,他在我身邊那麼多年,就好像我的左右手,總是知道我想什麼,想要做什麼,他那麼懂我……可是我都沒有好好待他,我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有。”楊永陵對她來說,就像是家人,就像是知己。
“我正在想辦法救他,他為什麼就不能再等等。”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是我害了他,是我。”
董秋夢緩緩吐出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你知道嗎,你現在不該傷心,因為你還沒有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下場,楊永陵已經為了你失去了性命,如今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化悲憤為動力,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
常文婧咳嗽了兩聲,疲憊虛弱的身軀讓她整個人如雨中浮萍,“如今都現在這樣了,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
還能做些什麼挽回呢,死去的人已經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好累好累,為了複仇,多少人為了她丟掉了性命,可是到頭來卻無濟於事。
“我該怎麼辦?”常文婧扯住了董秋夢的裙擺,“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你真的,真的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嗎?”董秋夢蹲下身,看著常文婧的眼睛,“告訴我,隻要你已經有了這樣的決心,那麼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幫助你。”
常文婧大口喘著粗氣,握緊了拳頭,“好。”
董秋夢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裏閃過一絲異樣,“這才是常文婧。”
聽到常文婧在燒紙錢,常文旭立馬過來,“文婧,你在做什麼……”
“今天是爹的忌日,我要為他燒紙錢,讓他在地下可以不愁吃穿。”常文婧機械地將手中的紙錢胡亂地往火堆裏扔。下人們見她要扔,立馬把火盆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常文旭心裏一酸,“今天不是你爹的忌日,你記錯了,你爹的忌日還有半年呢。”
“那就提前給他,我怕到了那個時候要是缺了胳膊斷了腿,怕是沒機會給他燒紙錢了。”常文旭冷漠地夾雜著嘲諷。
“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的,我保證,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常文旭再也無法忍受常文婧受到任何的傷害了。
拿什麼保證,每次都信誓旦旦地說著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當傷害真的來臨,他卻總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