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的毒,已經有很多年了吧?”雷太醫看了常文婧才發現原來是罕見的寒毒,心下詫異。
常文婧點了點,“有什麼不對嗎?”
雷太醫搖搖頭,想要說什麼,還是沒有說出口,“皇後娘娘要是有什麼症狀,要跟老臣說。”
雖然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症狀是什麼,常文婧還是有禮地點點頭。
雷太醫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沒有多呆,很快就走了。
常文婧想出去看看,卻被守衛攔住,原來是被常季青軟禁了。
聽著宮女們談論常文旭的事,聽到他一切安好,心裏自然高興,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想著常季青會來找自己的,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常季青跨進了這間位於偏僻角落的屋子,裏麵沒有什麼華麗的擺設,屋子也不大,但是卻很幹淨,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印象中,自己從來都不曾踏進這間屋子,也第一次看到了之前常文婧到底過了怎麼樣的生活,或許,自己真的苛責了她。
“你來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啊。”身份已經被戳穿,常文婧自然也難擺出刻意的笑臉逢迎和較弱造作的端莊賢淑,淡淡地將她迎進屋子,剛巧有人送了水過來,“要喝水嗎?”那樣的語氣,就像是一個昔日的故友,沒有半點的刻意。
常季青沒有說話,看著毫無表情的常文婧,慢慢坐下,“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常文婧倒水的手一頓,又接著倒起水來,“地方小,東西也少,沒有茶隻有水。”
“朕在問你話。”常季青不喜歡她問別人的時候,別人故意轉移話題,那樣讓她很沒有地位。
常文婧淡淡一笑,“你第一次來這裏吧,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啪。”猛地一拍桌子,連著茶壺和茶杯都跳了起來,“回答朕的問題。”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悅,這是一隻即將爆發的母獅子,假如再不順了她的意,很有可能撲向你。
常文婧的抬頭,凝眸,微微一笑,“那個時候的我,多麼盼望有朝一日你會來看看我,在我最艱難的時候,當我以為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隻要您一句寬慰的話,我就會忘掉一切的不好,開始新的一天。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您始終沒有來,不僅沒有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我的自尊踩在腳下恣意踐踏。可是我卻不怨你,因為你是我的母親,就算您不把我當女兒,我仍把您當母親……”常文婧眼眸黯了黯,“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是很傻。”
常季青沒有說話,隻是瞪著她,眼神幾乎要把她洞穿。
“我是真的尊敬你,一個孩子最想要的是什麼,是母愛,都說女兒的母親的小棉襖,我多想成為您的小棉襖,可以在您懷裏撒嬌,聽您講您當年的豐功偉績。”苦笑一聲,“當我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兒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麼難受,你不會知道的吧,您隻知道我欺騙了你,我讓你蒙羞,所以你恨我,我都可以理解。”
“夠了。”常季青厲聲喝道,她來這裏可不是來聽這些東西的,她沒有興趣也根本不想知道這些。
“可是我不能理解,既然我都被貶為了庶民,為什麼您還非要我死不可,而且不惜昭告四國,動用了這麼大的力量。”常文婧眼裏閃過一絲殺氣,“是你逼得我知道了真相,你的絕情和冷酷逼得我不得不為了活下去而做出反擊。”
常季青眯起眼,惡狠狠地看著常文婧,“所以你利用了常文旭,讓他愛上你,讓他幫你報仇。”
常文旭的出現是個意外,但是她卻不會說,她要殘忍,要常季青發瘋。
“是,我利用了他,我要讓你痛苦,你的繼承人愛上了你最痛恨的人。如今,你還想要殺我嗎,殺了我就等於殺了你的兒子。”常文婧的語氣變得異常的冰涼。
空氣中滿是肅殺之氣,兩個誰都不肯服輸的女人,讓這場談判陷入了史無前例的僵局之中。
“你果真夠狠,為了報仇,竟然勾引自己的侄子。”常季青越來越佩服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比之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比自己更狠。
原來跟自己最像的人,竟然是這個跟自己有著說不清道不明關係的女人。
她痛恨從前的自己,自然也痛恨那麼像自己的常文婧。
常文婧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這還不是跟您學的嗎,我最親愛的姐姐。”
這一聲姐姐,讓常季青的臉色立馬鐵青起來,想到自己當年為了皇位而做出的事情,心裏不由染上了一層恐懼,來自於常文婧的恐懼。
因為恐懼,所以才會想要除之而後快。
“你想要怎麼樣?”常季青看著對麵的女人,第一次覺得束手無策,自己真的老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五公主,她承認自己輸給了對麵的女人。
顧自喝了杯水,“我要怎麼樣,我隻是想要讓自己活著。”她為什麼知道常季青會來,自然是因為常季青答應了北國要用自己的血祭天,如今自己不能死,那麼北國勢必會給壓力,“可是怎麼辦呢,北國對我的性命勢在必得啊。”
“你有什麼辦法。”常季青問道。
常文婧諷刺一笑,“你在問我?”冷哼一聲,“貴為東國的女皇,還要問我這個在你手心的俘虜要怎麼辦?皇上都已經有了主意,又何必來問我呢。我累了,皇上回吧,也該去複命了。”
常文婧說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換做以前,常季青自然不會放過她,竟然這麼囂張,但是如今卻真真的沒有辦法,隻能忍下這口氣。
常季青一把火將安置南國皇後的寢宮燒了,利用自己的威懾力讓梁輝易沒有辯駁的機會。東國和北國達成協議,部署安排攻打南國之事。
隻是還沒開始商議,梁輝易就接到了密報,北國出事,馬不停蹄地趕回北國,合作的事宜隻能下次再說。
“文婧,梁輝易他突然之間回北國了,難道北國發生了什麼事?”楊永陵從裏屋出來。
常文婧露出一抹笑意,看來當初讓那個老頭子回去,現在是真的派上了用場。
楊永陵見她笑了,立刻明了,“原來是你。”
“畢竟在北國呆了三年,你以為我真的隻是在那裏做了三年的農婦?”自然利用各種能夠利用的資源,例如那個在戰場上被自己抓住,為了投奔自己自斷一臂的老頭子,沒想到要打仗了,北國皇帝又把他請了出來。
楊永陵自然知道常文婧的厲害,“那麼,下麵要怎麼辦,我要做什麼?”
“殺了梁輝易。”常文婧立馬吩咐楊永陵,“立馬修書給連澤明,讓他派人去找北國皇帝商議合作的事。記住,一定要在殺了梁輝易之後才能寫信給連澤明。”
楊永陵知道常文婧要開始她的計劃,立馬應聲去做。
“梁輝易那個老家夥雖然沒什麼武功,但是卻極為狡猾,你一定要部署好在出手,確保萬無一失。最好拉上董秋夢,她在也多一分的勝算。”
“好,我知道了。”常文婧一再強調的事,自然是困難的。不過找董秋夢?據說梁輝易雖然長得一臉的正派,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家裏的姬妾是一個接著一個娶。不會讓董秋夢去色誘他吧。
揣著狐疑,楊永陵還是去找了董秋夢。董秋夢聽了,當即把常文婧罵了個狗血噴頭,讓他也受到了牽連。但是罵歸罵,該做的還是得做,終於把梁輝易那個老家夥的命給拿到了手。
“你說什麼?”常文旭接到消息,“怎麼可能,梁輝易怎麼可能會死。”
龔揚也是憂心忡忡,“千真萬確,更奇怪的時,梁輝易的屍體被掛在了東國的城門口,這不明擺著,咱們東國跟北國已經宣戰了嗎?”本來想要立馬封鎖消息,但是如今看來,就算再想辦法挽救,都無濟於事的了。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常文旭不敢相信,“城門上的人怎麼樣?”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城門上的人全都被打暈了,上去的鑰匙沒有幾個人有,他到底是怎麼上去的?”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當初城門那邊是楊永陵負責的,你說會不會是他?”
常文旭的手指習慣性地敲擊著桌子,“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還看不出來嗎,他肯定是投靠了別國,或者他本來就是別國的奸細。”隻有這個可能了,不然還能夠怎麼解釋,“還有,我聽城門之上的人有看到一個女人,長的美若天仙,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常文旭冷哼了一聲,“都是廢話。”
龔揚揚了揚眉毛,什麼廢話,又不是他說的,他隻是把那人描述的再描述了一遍而已,眼見常文旭起身要走,立馬跟了上去,“太子殿下要去哪裏?”
“去城樓。”既然有人上了城樓,他要去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自從楊永陵走了之後,已經好久沒有來過城樓了。楊永陵跟著自己也有好多年,也是自己最為得力的手下,隻是因為常文婧的關係,自己對他總是存在著很深的戒備。後來知道自己愛上了常文婧,對楊永陵更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最後逼得人家自己走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對不起他的,但是他卻不後悔。常文旭要是知道後來楊永陵找到了常文婧,而且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吐血。
被翻修過的城樓比之之前,更加地顯得霸氣十足,作為東國的標誌,這裏確實是重中之重。可是諷刺的是,在這個重中之重的地盤上,竟然還會被別人擺了一道。
真的是楊永陵嗎,常文旭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但是毫無疑問,城樓的鎖一直沒換過,除了楊永陵有鑰匙之外,還有誰能有鑰匙。
真不希望跟他成為敵人。
常文旭大病初愈,有些艱難地爬上城樓,看著城樓下的景致,盡收眼底。
根據幾個士兵描述,是一個黑衣人,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因為長得太美了,所以不希望藏起來,但是眾人說法卻不一,一時之間竟然有多個版本來形容這個姑娘的長相。
不過最後還是確定了一點,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別,但是是什麼味道,又說不上來。
常文旭忍住怒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一群飯桶。
回去的時候,常文旭被什麼不小心絆了一下,卻被腳底的東西吸引住了。
這個東西……
一個圓環,碧玉的圓環,色澤通透,不是一般的東西。
常文旭看著這枚似曾相識的圓環,雖然很不想是她,這個很明顯的犯罪證據,讓他不得不去找她。
董秋夢還在為自己掉了玉環而納悶,沒想到玉環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
明顯的興師問罪,董秋夢的腦袋也忍不住疼了起來。
常文旭冷眼看著她,這個女人真是很囂張,“我需要一個解釋。”不是說在幫著他嗎,為什麼幫著幫著就給他找了麻煩,而且還是非常嚴重的麻煩。
董秋夢無所謂地自顧自坐著,淡淡地看著常文旭,“我沒什麼想說的。”
“你投靠了誰?”董秋夢竟然投靠了別人,讓他心裏大為詫異,“密隱宮不是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你竟然投靠了別人。”
當初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原來也不過是招攬生意的一種手段。
董秋夢給他倒了茶,“我們密隱宮一向看錢,不看人。你沒有資格來問我的事,無可奉告。”要是常文旭知道了是常文婧搞的鬼,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這個心理準備接受。他們的事情還是他們兩個去搞定好了,她這個局外人就不要瞎參合了。
“那你受了誰的指使?”常文旭一拍桌子,但是很快發現這一招對董秋夢來說毫無用處,一個杯子震落在地,發出劇烈的聲響,清脆地好像敲在心上。
董秋夢懶洋洋地抿著茶,笑得淡然,“無可奉告。”
常文旭閉了閉眼,自己是發了瘋來問董秋夢這樣的問題,從口袋裏掏出一堆銀票,“也對,沒有利益的事,董秋夢小姐自然是不會做的,這裏是一萬兩,告訴我是誰拍拖你做的。”
心裏忽然覺得很失望,以為跟董秋夢早就是朋友,在對方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她會將消息賣給她,但是她沒有。
這證明了什麼,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人是董秋夢想要保護的人,一個她會忠心效勞的人,無關乎金錢,隻是因為她想要那麼做。
董秋夢看了桌上的一疊銀票,塗著蔻丹的鮮紅指甲挑了挑,諂媚一笑,“這回倒是真的大方啊。”將銀票推給他,“不好意思,我們密隱宮有自己的規矩,是不會出賣雇主的。”
常文旭冷冽的眸子盯著董秋夢,似乎要將她看穿,但是董秋夢不是一般的人物,自然是不會被他這樣的一個眼神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