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突如其來的決定(3 / 3)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帶不走她了?真是笑話!”男孩諷刺地朗笑數聲。

“是約翰遜通知你的?”章淩碩擦控嘴角的血漬。

“是又怎樣?你這個混蛋,竟然那麼對她。她現在哪兒還有半分以前的影子,瘦成這樣!你這樣欺負一個女人,就是因為這一輩子沒人為她出過頭嗎?章淩碩,你他媽的就是欠抽!”男孩咆哮,手上的拳又躍躍欲試起來。

“你說這些話不嫌心虛嗎?當年欺負她最狠的是你!最後把她逼得走投無路的也是你!現在良心發現了?”章淩碩恥笑,他的眼角、嘴角崩裂,血染了半張臉。

男孩的臉因章淩碩的話變得蒼白,握緊的拳在半空中放開,隨後咬牙勉強擠出一句話,“我是她的親人,而你不是!”

“哼!不過是流了一半相同的血,就自以為有權利欺負她?”章淩碩冷下了臉。

“是我對不起她。你可以回頭!憑什麼阻止別人回頭!”男孩吼著,章淩碩倏地僵住。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動了梅爾集團的股票,讓吳予燦離開,然後你再趁機過來帶走莫回?”

“你說對了。”

“我不會讓你如願。”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男孩的態度也十分堅決。

兩人互瞪著,大有將對方拆之入腹的想法。半晌,章淩碩放棄了無謂的對勢,“如果你想收獲她的眼淚,你就繼續打吧!”

“你以為我不敢?!”男孩的拳握得更緊,又一拳重重地打在章淩碩的頰上,章淩碩嘴裏的血噴了出來,染在院子裏的土。

章淩碩微微一笑,目光對上男孩的目光,“這傷是我欠她的,你欠她的又還如何還?”

“你這個混蛋!”說著,又揮起拳頭。

章淩碩這次也不再定定等著被揍,揮過拳打向男孩的臉。章淩碩還是笑著的,目光銳利地看著眼前的男孩。

“這是我莫家的事!你一個外人管不著。”男孩有些不敢相信地撫上自己的臉。

這男人真敢打他?!

“她是我的女人,我當然有這個權利。你要待她像個姐姐,我自然沒話說,如果你是要繼續欺負她,我也不會輕易饒了你!”說著又揮拳,揍向男孩的另一側臉。

“哼!”男孩冷哼一聲,挨了兩拳的他,看向章淩碩的眼也不再像剛下車那樣憤怒和冰冷,閃過一絲愉悅。他也不戀戰,轉身走回那輛早該進回收站的破車。

聽到外麵沒有了聲音,吳洋才放開莫回,放任她自由行動。莫回跑回張青的房裏捧著一個小醫藥箱出來。

章淩碩已經回到小廳,坐在竹條桌上,俊朗的麵容因傷變得紅腫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莫回。

莫回哀怨地看著他,心疼地拿藥酒為他擦拭,氣憤不平地問:“你剛才怎麼不還手?”

“抱歉,我忘了。”章淩碩聳聳肩,給了個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答案。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忘?”莫回憤憤不平地看了已經回到車上的男孩一眼,狠狠地瞪住他。

“我隻是皮外傷,你不用擔心!現在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裏嗎?別為這些小事擔心!”

“爺爺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隨意傷自己,也不能隨意讓別人傷。你做得很不對!”莫回仍然瞪他。

“你的記憶力真好。”章淩碩輕笑,牽了嘴角的傷,他輕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破了皮的唇角,不是很認真地問,“有關爺爺的記憶都在你家鄉的小屋裏,想不想回去?”

莫回聞言,看了看章淩碩,又看了眼那輛破車上的男人,並不答話。

章淩碩想叫莫回,最終還是沒有叫,甚至有點故意而為之的情緒,他開口道:“他被我打了兩拳,正疼著呢。咱們的藥還剩著,你拿點給他擦擦吧!”

莫回又看一眼章淩碩,低應了一聲好,就直愣愣地起身,連手裏用過的棉簽都忘了丟下,直直往院外的車子走去。

章淩碩以一種懷念而成全的目光看著她的背影,手動了動,握成拳,看著她一步一步沒有回頭地走向那個男孩,也看清那個男孩眼底的驚喜。

“擦藥吧!”莫回走到男孩麵前,把藥丟到車上,模樣很別扭地說了一句。

“你幫我擦,我的手打章淩碩打得發痛,沒力氣!”男孩把頭枕在方向盤上,懶懶地說著。手上的紅腫比章淩碩臉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臉上的傷也十分顯眼。

“好。”莫回準備轉身走到車子的另一頭,站在車門邊。

“要擦藥,上車裏來不是更方便。”男孩又說,嘴咧得很大,露出大顆而潔白的牙齒,讓人看了心裏一冷。

“嗯。”莫回應了一聲,幾乎感覺到一直膠在背後的眼神有深刻的失望。

“哎,你還是那麼笨,而且把章淩碩也傳染笨了!”男孩在莫回上車後,邪邪地說著,眼神是挑釁地看了一眼小廳內的章淩碩,按下車門窗的鎖,發動起車子。

章淩碩在車子動的時候,跨了幾步想追上去,走到小院還是停下了,在院內站了許久。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吳洋涼涼地問。

章淩碩點點頭,瘸著腿緩緩走回了後樓。

“看來真實的故事比莫回說的精彩多了。”吳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眯起眼打量著空空的屋子。

男孩一邊開車,一邊斜睨著坐在旁邊的莫回,像在找尋她與過去的共同點。除了頭發和眼睛還跟以前一樣之外,並沒有其他相同點。看到現在的莫回他突然想要說點什麼,開了口聲音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我……”這個了還是擠了半天才擠出來。

莫回像被嚇了一跳,驚訝地轉頭看向男孩,隨後又無聲地望向車窗,雙手在男孩看不見的地方扭著衣擺。

“我是你的弟弟。”男孩突然大聲說,停頓了下像惡作劇似的道,“我叫莫悔,後悔的悔!我來帶你回家!”

“回家?”

“回有親人的家!”莫悔有意無意地加重了親人兩個字,然後不錯過莫回臉上任何的表情。

隻見莫回眼底閃過一抹閃耀的明亮,一眨眼薄霧便聚積在眼內,讓她小巧的五官生動了幾分,眼睛亮得像泡在水杯裏的黑葡萄,閃閃發亮。嘴角微微上揚著,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跟以前她大臉上傻得冒泡的笑容天差地別。

莫悔狠狠地心痛起來,她的這些改變也有他狠狠劃了一筆。不過莫悔也不是容易感傷的人,他發了狠了擰方向盤,試圖將破車發揮出跑車的功效。

一路無話。

車子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行駛,終於在第二日天黑的時候緩緩駛進寧靜的小村落裏,黑黑的幕布上有星子在一閃一閃地亮著,倒也十分靜謐。

車子進入村落,修建得不是太好的公路邊是一棟破舊的小木屋,不是離開時的整齊,而是一幅破敗的景象。

莫回目光觸及到它時,整個人抖了一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漱漱漱地往下掉。

莫悔沒有出聲安慰她,隻是加了油門,將車速提至最高檔,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過了這一段路。

莫回哭了一會後,情緒漸漸穩下來,她擦了擦眼淚,一句話不說,也不再看外邊的風景。

車子很快在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前停下,一樓的大門處有兩個人在等著,兩人注視的不是駕駛座,而是副駕駛。看到那裏隱約有個人,才放下提了幾天的氣,互相攙扶著走過來。

“爸媽,我帶姐回來了。”莫悔打開車門大聲喊著。

莫回身體僵了一下,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聽見響起一陣悉悉數數的響聲,接著是奇怪的腳步聲。隨後,莫家二媽攙扶著一位行動不便的老人緩緩走出大門。

莫回滿臉震驚地瞪著老人手上的拐杖,以及一條拖在地上的腿。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回憶裏那個健碩又帶些孤傲的男人,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向來冷淡嚴肅的臉龐被急切所取代,讓莫回有些不適應。看著越來越近頭發花白的老人,心底有種極想逃跑的衝動。近親情切,在心裏越是想念,卻是想見的人。一旦他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反而就有種想離開的念頭。這一刻的莫回是這樣的。

“慧兒,你回來了!”莫實平顫微微地伸手打開車門,看見瘦削的莫回愣了一下。原先臉上的急切被惱怒占領,雙眼狠狠地瞪著車上的莫回,橫眉豎眼地吼了起來,“你是誰?我的慧兒呢?混帳小子,叫你找個人,你竟然連你姐姐都認錯!”

莫實平大聲吼剛閃進門內的男孩。

“爸,你老眼昏花了。那就是姐姐!”男孩含糊地應了一聲,還夾雜著咀嚼的聲音,大概是跑到飯桌上大塊朵頤了。

“我的慧兒圓圓胖胖的,怎麼會是這副瘦骨嶙峋的樣子?不可能!”莫實平又看了一眼莫回,露出直白失望的神色,然後頭也不回的駐著拐杖轉身進屋,口中還喃喃自語,“我的慧兒才不是這副模樣,你們又騙我!又騙我!”

莫回看了莫實平的背影,不知該如何反應。這樣的父親跟以前差距太大。

三歲以前的事情她沒多少記憶,而她母親給她看的照片裏又根本沒有哪一張是莫實平的。她對他的記憶都是後麵的厭惡與放任,不聞不問。

“孩子,你爸他不是故意這樣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來,先跟二媽進屋吧。”莫家二媽說著,伸手拉了莫回的手,麵容上流露出略為尷尬的神色。莫回看了看,大門折射的燈光,點點頭。

兩人進屋,一進屋是大廳,廳裏擺了些雜物和一張不大的飯桌,還有一把搖椅。飯桌上隻有莫悔頭也不抬地掃蕩桌上的菜,看不到莫實平的身影。

“爸他上樓了。姐,坐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趕緊吃點補補。”莫悔趴在飯桌上狼吞虎咽著,忙裏偷閑地對莫回說了句話。

“我是餓了你八輩子了,還是怎麼的?吃相好看點行嗎?”莫家二媽訓斥兒子。這吃相,她這個當媽的都覺得丟人!

“媽,你先讓我吃飽再教訓我。不要在我餓得連話都說不全的時候訓,沒有效果的。”莫悔賴皮地說著,伸手從桌上的盤子裏抓了個雞腿大口撕咬,模樣一如小時候那般,像個不受教化的野蠻人。

“莫回,你也坐下來吃點。別被這混帳小子給嚇著了。看他那吃相就感覺剛從非洲回來一樣,幾百年沒見過食物。”莫家二媽挑了些清淡的飯菜進碗裏,放到她麵前,“剛下車,多吃點清淡,容易消化的。等恢複精神了,二媽再給你做好吃的。”

莫回意思意思地動了動筷子,吃了兩口便放下。

莫家二媽看在眼裏,也不勉強,又堆起笑:“累了吧?我帶你去你房間,先休息休息。等你餓了,二媽再給你熱熱。”

“對不起。”莫回不好意思地說。

“傻孩子,有什麼對不起的。來,二媽帶你上去。”說著,起身拉了莫回的手,上了樓。到二樓的時候,莫家二媽介紹:“左邊是我和你爸的房間,右邊是你爸的書房。”

“哦。”她不知道,她的父親還有專門的書房。

莫家建得很簡單,一樓是大廳和廚房,二樓、三樓住人,每層是兩個房間。

“這間是你的,另一間是你弟的。你爸受不了他整天吵鬧,把他趕上來住。”莫家二媽打開房間的門,撚亮開關,一室暖光流泄而出。

這是一間布置得非常簡單的房間,一張床放置在房間中央,床邊的兩側分別是柔軟厚厚的藍色地毯,上麵放著一個破舊的小木箱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個小巧的木製衣櫃,衣櫃上鑲著一麵鏡子,旁邊則是長至拖地的窗簾,也是藍色的,在夜風的吹拂上,不時撫弄著光滑的鏡麵。

“換洗的衣服在衣櫃裏,你洗個澡,先好好睡一覺。別見外,這裏是你的家。”莫家二媽說完,也未做任何停留,便帶上門出去了。

莫回拖了鞋子,赤腳踏上床邊的地毯上,腳掌微微陷進厚厚的地毯裏。

她停了片刻,忽然蹲下雙手抱出自己的膝蓋,頭埋進膝蓋裏,任著身體倒向地毯裏,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她,好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她才能知道,眼前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為什麼他父親會叫她幼年時期的名字,以前他是連叫她都不會叫的,現在慧兒這個詞竟被他叫得那麼有愛,那麼婉轉?為什麼她的父親人至中年便駐起了拐杖?為什麼她的房間會布置成這樣的藍?她現在都沒法想清楚。

一整天的擔憂與心裏忐忑,讓她很快睡過去,陷入夢境。

夢中舊舊的小房間裏,小胖娃娃還隻是剛剛會動,會爬,現在她正躺在專屬於她的小搖床裏,含著小指頭,一雙小眼睛瞪著離床還有一段距離的小玩具箱。

媽媽太壞,不給她玩玩具,故意把玩具都收進小箱子裏,自己又出去了,害她一個人隻能含小手指頭和吐泡泡打發時間。

想著,小小眉頭皺了皺,花了很大力氣才扶著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覺得有點小羞愧,因為昨天村裏有個一歲半的小朋友來她家玩,竟然可以走路,還能說話。媽媽好像很喜歡那個小朋友,一個勁兒的逗著她,對在小木床上的自己不聞不問。這個想法讓小胖娃娃燃起了鬥誌,一鼓作氣。

小胖腿怯生生地小邁了一下,發現她的小木床抖得十分厲害,她連忙扶住床沿,怕摔倒。一雙小眼睛警覺地關注著小木床的情況,她緩緩地把胖腿收回來,床又漸漸平靜下來不動。

她不死心地再試了一次,小搖床依然搖得劇烈,差點把她小小胖胖的身體給顛到地上。

而她似乎找到了小竅門,這次把腿邁出去,連身子也往床邊傾斜。漸漸地,床傾斜得十分厲害。

咚地一聲,她以不太雅觀的姿勢,臉朝地,四肢開開,十分難看的下了地。

小臉皺了皺,用小手揉揉額上撞出來的紅腫,也不哭。

爬啊爬的,爬到小玩具箱旁,小手掀起箱蓋,掏出了小木頭人,還有撥浪鼓,又輕輕的合上箱子。

咚咚咚地搖了搖撥浪鼓,無聲地笑起來,小胖手好奇地拍了拍小鼓,扯了扯鼓邊的兩條小穗子。把白嫩的小手指都扯紅了,也扯不動。她不是個很有耐心的小家夥,所以她也不堅持,把小鼓丟到一邊,抓起地上的小木頭人,放進嘴裏,咬得十分歡快,還流了一灘濕濕的口水。

玩了一會,她打了個小哈欠,爬到小床邊,胖手胖腳試了幾次,發現怎麼也無法爬上去後。隻能嘟著嘴趴在小搖床邊的冷地上,呼呼地睡著,懷裏還抱著剛剛從小箱子裏掏出的玩具。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房間裏已經亮起昏黃的小燈,她被一雙溫暖的手抱起來,這雙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小身子上的灰塵。

胖娃娃微嘟起小嘴,小手揉揉眼,入眼的是藍色的粗布衣衫。小嘴無聲地咧起來,伸著短短的手臂抱了抱他,小小的屁股撅得老高。

“現在撒嬌太晚了。”男人清爽的聲音緩緩地響起,順便拍了拍她小屁屁上的灰塵。

胖娃娃聞言,立馬從他懷裏抬頭,小眼睛猛瞪著他。

男人這才看清她小額頭上的傷痕,白白的額麵上像開了一朵小紅梅,這小家夥就不能發出點聲音,讓屋裏的李非聽到嗎?這樣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幾個小時,要是大冬天的,她還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