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呢?”有人問。
“在睡覺。”她回。
“怎麼不叫他,怎麼這麼傷害自己?”護士基本上也了解她的情況,“他是男人,你還是個病人呢,折騰他也好啊。”這麼瘦,看了讓人心疼。
鬱清秋輕輕的搖頭,“男人也是人啊,他好瘦。”今天的事情她記得,他帶她出去,帶她去訓練,哄著她,逗她……今晚她折騰的是自己,以前呢,她是怎麼折騰他的。
“傻姑娘。”護士不忍心,“他是你老公,你不折騰他折騰誰,他那麼心疼你,若知道你這樣,他該有多難受。”
老公?
他是她老公?
她驚愕,腦子裏回想起他抱著她睡覺時的樣子,想起白天時他五官的俊朗,想起他吻她時的溫柔,原來這是她老公啊。
“那他真是可憐,娶了我。”娶了她這麼一個將死之人。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突然而來的陌生女人聲音,鬱清秋抬頭,看到一個陌生女人,挺好看,小巧玲瓏型,穿著一件厚厚的大衣。
“我是她朋友,也在住院,你們包紮好就可以去忙了,把她交給我。”
……
每一個樓層都有一個休息室,當然普通病房是沒有的。鬱清秋沒有穿外套,坐在那兒,手腳冰涼。
她看著那女孩兒,“你……是我朋友?”
“你是言馳的什麼人?”她不答反問。
“妻子。”
那女孩兒笑了,笑她的愚蠢,笑她的天真,鬱清秋看到那笑,下意識的擰眉……她不喜歡這女孩兒。
她從大衣裏拿出一個本本來,翻開,裏麵有她和他的照片,紅底。鬱清秋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言馳,嚴思文。
一下子她心跳加速:“你……你是他老婆?”
“對,我才是言馳的妻子,知道麼?”
那她是什麼?小三?
嚴思文把證件收起來放在口袋裏,她坐向鬱清秋的對麵,“什麼都記不住了麼?你連你自己是什麼身份都忘了?鬱清秋。”
她又開始呼吸急~促,且胸口絞痛。
嚴思文語氣平淡,看似溫和,“不需要意外,也沒什麼可震驚的。這個年頭,事業有成,有臉有身材的男人在外麵養幾個,其實在正常不過。”
鬱清秋沒有說話,應該說,她已經說不出來話,難受痛苦,她卻不想表現出來。
“鬱小姐,我知道你身患重病,他不忍拋棄你……哦,對了。”她把頭發夾到了耳後,露出一整張巴掌大的小臉來,“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會拋棄你麼?即使,你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嚴思文並不喜歡對一個將死的女人說這麼重的話,可這二十多天裏在樓上看著他們在樓下如膠似漆的模樣,她嫉妒,瘋了一樣的嫉妒,多少次的夜晚都難以入睡,今天真是意外,碰到她一個人出病房,難得的機會,若是不說點什麼,心裏難平。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鬱清秋的瞳孔驀然一縮,她想起在境子前看到的自己,她依舊在沉默。
“因為你為他生過一對龍鳳胎。”嚴思文在十天前知道的,那孩子就是言馳的,千算萬算少算了一步。她看著鬱清秋快要無法喘氣的狼狽,再道:“隻可惜,上天不願讓你如願,你的兒子在出生幾天後就死了,你的女兒在幾個月後也死了。”
轟。
她感覺腦子裏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天地旋轉。她肚子上有一塊疤,她是女人,她知道那是什麼……她生過孩子,是言馳的,然而言馳是別的老公。嚴思文的影像在眼前越來越模糊,有好幾個人影都在晃。
“可能……這就是你的報應吧。”嚴思文還是輕描淡寫的,說著不屬於她過往的隨意,然而她的隨意,幾乎把鬱清秋置入了死地。
噗!
一口鮮血吐出。
嚴思文淡寫的出奇,“別這樣,何不冷靜一些,死了也就死了,人最後不都這樣的結果麼?但是人也是善良的,鬱小姐。”她看著鬱清秋的眼晴,一字一句:“你還要做小三、還要破壞別人的婚姻到什麼時候,到你死?”
……
她開始昏昏沉沉,這種身體上的欲死不死的沉痛讓她自己呼吸上的痛苦都給忘了,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視線能看得到的地方很近,是幾根黑色的桌子腿,腦子裏有淩亂的片段在不停的攻擊著她。
比如那一天言馳在草坪上睡著,有個女人在叫她,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