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死了,我怎麼辦(3 / 3)

她退開,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你看,我們兩人一起吃了吧,我說了我不嫌棄你的。”

“這是什麼糖?”他擰著眉頭,什麼味兒,他怎麼從來沒有吃過。

當然,他從來不愛吃糖,但是糖不是應該都是甜的嗎?

“這個是酥餅那樣的糖果,很好吃的,甜嗎?”

他舔了舔唇,糖有什麼好甜的,甜的是她。

“甜死了,快睡!”

“真凶。”

“我超凶的,快點!”

“臭男人。”她低低的罵了聲,可能以為他沒聽到吧,倒下去。

他偷笑。

“言馳。”

“別叫。”他都還沒軟下去,真的禁不起她這樣叫。

“我要是醒了記不住你,你不可以丟下我……”

“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丟下你。”

她重重的點頭,睡覺。

言馳總覺得今天的鬱清秋怪怪的,還有這顆糖………站在鏡子前,他忽然也很想睡了,忽然也覺得呼吸困難。

【我也吸了,也聞了,我怎麼就沒事兒!】

【你身體好,量也少,肯定有些症狀的,隻是你沒有注意罷了。】

這是當初柴閔對他說的。

鬱清秋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瞳仁是灰色的,無精打采,臉頰是蒼白的,這幅模樣其實和氣若遊絲真的沒有區別。

少頃,她攸的一笑……那一笑仿佛是一個知道了自己生命快要到盡頭的人的灑脫。

死,有何懼。

………

一轉眼就過了半個月,言馳也算是明白了鬱清秋的那種呼吸不過來的痛苦。

當然他的症狀很輕,他是男人,這種身體的不適他是可以忍受的,他這算什麼,鬱清秋的難受超過他十倍不止。

鬱清秋的視力越來越差了,不僅僅是視力,聽覺也是,這是不可逆轉的。

他以為陪著她讓她把那個癮給戒了,就會沒事兒了,卻毫無辦法。隨著日子的拉長,那深洞般的恐慌,越來越重。

人活在這世上,其實真的不怕突然間而來的災害,哪怕是突然間死了,也沒什麼可怕的。怕就怕在死神給了你一個日期,說你的壽命就隻有這麼多天,而且無藥可救,你隻能看著痛苦一點點的朝你走來,這期間的恐懼和無奈把你推向了頂峰。

她離不開他,他也不敢離開,寸步不離。

從而忽視了周邊的一切,比如說嚴思文母子。

………

她寫了十幾張的紙條,每一張都有他的名字,其實這半個月裏,言馳帶著她相繼奔赴了兩個城市,都無果,找不到任何病因。

蘭城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醫學上的造詣在中國已經在金字塔尖上,如果這裏都沒有辦法,那還能怎麼辦。

鬱清秋推開病房的窗戶,樓層並不高,五樓。外麵的鳥語花香都能看得到,其實模糊也有模糊的美,有涼涼的風吹過來……

立刻就有一雙手伸過來把她攬在懷裏,“開窗做什麼,冷。”

入深秋了,氣溫蹙降。

這個味道真好聞,沒有任何香水味,很自然的清香,她真的很喜歡,倒在他的胸口……耳邊聽到的是他微軟的心跳。

不是他病了,是她的聽力在減弱。

“言馳。”她喊了聲,握著他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在摩擦,若有一天,她瞎了聾了,至少……至少還知道這雙手握起來是什麼感覺。

“怎麼了?”他另外一隻手摸著她的後腦勺,她戴了一頂厚厚的帽子,她的頭發在光速的掉,一個禮拜前,夏月給她剃了,現在是光頭。

“想抱抱你。”她用著沙啞的嗓音說,言馳說了聲好,抱著她到床上。

她靠在他的胸口,一直握著她的手……一會兒又抬手,去摸他的脖子。

在右側摸到了一個傷疤,“這是怎麼了?”

言馳給她蓋上被子,聲音極其溫柔,“有一次我惹你生氣,然後你就咬了我一口。”

“真的?”她冰涼的治療在傷疤處細細的摩擦,“那我以後一定不會生氣,也一定不會咬你。”

“沒關係。”他把她摟的更緊了,恨不得把他揉進身體裏,“以後怎麼咬都沒關係,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隻要還有以後。

“我哪有這麼壞。”或許是胳膊抬的累了吧,一下子掉了下去,言馳接住,往上抬,放在臉上。

“要不要摸摸臉,我長的很帥的。”

她笑了下,從他的懷裏坐起來,因為視力不好了,那必然會挨著近。

心在咫尺,她已經無力到手都不能抬久了,言馳拖著她的臂膀。

她的手指拂過他每一寸的肌膚,額頭,眉毛,鼻子,臉,唇……

真好看,每一個五官都那麼有棱有角。心裏忽然就有種撕扯般的疼………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特別的難受。

腦子裏浮現出他揮著拳頭救她的那個夜晚,【我叫言馳,跟著我,不會有人欺負你。】

好久遠了……好像她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回憶起了年少青春時的情竇初開。

隻是這麼一個小片段,就很快又過去了……

“你親親我吧。”她說,這話對他說過嗎,應該是吧,似曾相識。

他親她,就如同那些年的每一次,她很黏他,那時候她已經不算得是一個小女孩兒,卻很喜歡各種親。

總是會要求他親她,不管他在做什麼,他都會去親。

四唇相疊,道不盡的繾綣纏綿。

親著親著,她就睡著了………她倒下去,身體越來越無力。

“別睡,給你買糖。”他側身,抱著她,摸著她的臉,聲音柔碎到了骨子裏。

沒人理他。

他俊美的五官猛地就擰到了一起,悲痛欲絕,“清秋,我好像救不了你了……”

“你若是走了,我怎麼辦……女兒怎麼辦……很快…很快…她就要出院了……”

窗外寒風瑟瑟,窗簾怕打著窗柩,啪啪而響,把他的聲音淹沒。

一會兒便隻是見到男人伏下身去,緊緊的用力的抱著她。

桌子上都是紙條,每一張都是言馳,她的字體娟秀又有力,很難模仿出來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