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的帶著幾分淒美的惆悵,院子裏那一盞紅燈,像是快要燃到了盡頭,光非常的虛弱。

言馳拉著她的手,那冰涼的放在手心裏都不願意拿下來,直到到房間他都沒有鬆。

她依舊不說話,其實不能……剛剛她和看護已經開口了,隻是不願意和他說。

他坐在床邊,把她安頓好了,他才鬆手。燈光下,她的臉過於白了點兒,閉著眼睛總覺得那睫毛都在微微的顫抖,這幅模樣任何人看了都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他把她的頭發給拂到一邊,指下是一片光滑,心裏一動,低頭去吻。

才剛剛碰上去,她的頭一偏,這一次……很精準,哪怕是閉著眼睛。

他停頓。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唇角的紋路他都能看得清楚,盤綜錯雜,又光滑細膩……他忽然想起方才在洗澡的時候,兩個人脫的精光,他吻她時的那種欲罷不能……

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給板過來,蠻橫的吻了上去,很重的一下,但,僅僅是一下,寂靜的屋子能聽到啵的一聲。

她睜開了眼睛,看著他。

“是不是生氣了?”他說,他從沒有被她的嗓子嚇到過,她是能說話的,並不是完全的失聲。

“想不想和我大吵一架?”他沉聲道,清新而低沉的口風噴灑在她的臉上。

她的眼睛極漂亮,層次分明,有一個別的女人羨慕的歐式雙眼皮。瞳仁裏印下了燈的形狀,燦亮,卻沒有神采。

“鬱清秋。”他又道,“不說話我就吻了。”低頭……

她閉上了眼睛。

他的唇都碰到了她的唇的輪廓,卻又突然停了,她是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有一種那哪怕是強暴了我,哪怕是捅了我,都隨你的樣子!

她在用肢體,表達無聲的抗拒。

言馳放在她兩側的手緊繃了起來,空握成了拳,抬頭。

一秒,兩秒……十秒。

他全身一鬆。

“其實可以和我吵架,或者打架,或者……一切的要求都可以。”

沒有人回答。

他關了燈,把被子給她拉好。屋外的那盞燈終究還是滅了,房間裏一點的光線都沒有,漆黑無光。

安靜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但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她也知道他就坐在床邊。

“清秋。”

這是在鬱清秋清醒的情況下,一年後的相逢裏,他第一次這麼叫她,之前兩次她不知情。

男人的聲音是沙啞的男低音,“我娶你吧。”

沒人回答,又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聽到,就比如前兩次的……

【誰說我不喜歡你。】

【我們的女兒還活著呢。】

夜,寂靜無聲。

淡淡的清香在慢慢的蔓延著……

………

言馳畢竟是有工作的人,且是公司最高執行者,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四合院。

他把鬱安叫了去。

“我要工作呢。”

“辭職,我會給你一筆錢,夠你兩年的工資。”

“不是,言大少,有時候這也不是錢不錢的事兒,女人嘛,就得經濟獨立。”

“三年。”

“這個……我考慮一下。”

“去照顧你姐,她病的很嚴重。”

鬱安這才同意去,但是手頭有活兒,她也隻能三天後過去,處理妥當,才能走人。

………

四合院裏,鬱清秋睡到九點才起來。醒的時候看到啞姨正在床頭櫃擺弄什麼,她坐起來看到一個很小香薰爐。

啞姨看她醒了一笑,拿出紙筆寫上。

“昨晚上睡的怎麼樣?”

前半夜她起來過,後半夜確實睡的不錯,點頭。

“這是我在正規藥店買的,有鎮神安寧的作用,還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會讓人保持心情舒暢。”

她虛虛的笑了下,很柔弱。

“希望你能每天都能睡個好覺,如果能心情好點就更好了。”

………

鬱清秋還是在院子裏,有時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有時候會回到房間裏,把香爐打開,睡上一會兒。

下午。

“什麼菜?”看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接著又聽到她大聲吼了句,“啞姨,要不要買菜?”

這個地方不大,賣菜的隻有一家,有時候供不應求。所以就會有大媽把吃不完的菜放在籃子,上門去賣。

啞姨忙著在,沒有聽到。

看護就進來,那菜農也跟了進來。

夏月在剪葡萄,站在凳子上,瞄了一眼,便打趣,“阿姨,您這豆角看起來不像是自己種的啊。”

另外一位看護叫柴閔,她衝夏月擠了一個眼神,意思就是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人家拿出來賣也挺不容易。

“您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叫我們這管事兒的。”就是啞姨。

鬱清秋閉著眼睛,沒有去看。

柴閔走了,夏月已經剪了一籃子,滿了,拿到後院去讓啞姨做個葡萄酒什麼的,也跑了。

鬱清秋聽到了菜籃子落地的聲音,接著……

“怎麼了?是很難受嗎?”

她眉頭一皺,睜眼,麵前這個婦人帶著一個頭巾,穿著倒是也挺樸素,這是特意想混進來吧,畢竟這兒是有保鏢的,一般人也進不來。

她的親娘,左彥如。

怎麼了?是很難受嗎……你以為這話是關心嗎,並不是的。

那種意思好像是在說你消失了這麼久,原來你躲在這兒,是裝病故意不出現的嗎?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對不起的人不是你。”

左彥如在她的年輕,態度從未軟過,從來沒有,因為她覺得她是長輩,沒有必要對晚輩軟,她需要一個長輩的威嚴,但是她對左笑又完全不是這樣。

“那你對不起的……”鬱清秋用著難聽的聲音回她,“是我爸爸嗎?”

她被關在地下室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她都聽到了。

左笑是左彥如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被父親知道後,崩潰自殺。

“我也沒有對不起他。”她的語氣硬的很。

嗬,殺人凶手……都是嘴硬的。

鬱清秋捂了捂胸口,有點喘不過氣來,“你來找我,莫不是就是說這幾句話的?”既然都能打聽到她住在在這兒,那怎麼就不知道最近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她是懷著孕被左彥如轟出家門的,她是她的親娘,怎麼從來不問孩子去哪兒了,從來不問她過的怎麼樣。

到底是親生的不是嗎?!!她死過一回了,手腕上還包著在,她的親娘也絲毫不關心!

“清秋。”左彥如的語氣終於軟了點兒,“我來不是找你吵架,你現在衣食無憂,有男人疼,有錢有勢,住著這麼好的房子,有那麼多人照顧你,門口還有保鏢保護你的安全,我也就不追問你當年的那個男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