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隨風蹲了二十分鍾馬步就撐不住立馬跌坐在水泥地上,他兩眼瞳孔睜的很大,腿肚子痙攣般顫抖,管教反剪雙手踩著高筒皮鞋走動著,掏出胸前包裏的煙點燃,他瞥了季隨風一眼哼了一聲正色道:“這地方就是要讓你規規矩矩。”
管教拎起他,領著他下了樓,往教學樓走去。季隨風聞到管教身上一股濃濃的煙味,早已精疲力竭,任由管教拎著他,像是拎著塑料袋。管教突然間鬆了手,季隨風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管教厲聲罵道:“你沒長腿啊,自己走過去。” 季隨風咬緊牙關,不穩的站著,腿部關節還在顫抖。
陸白幾人看到管教走到教室,略顯鬆散的身子立馬正襟危坐,偷偷打量站在後麵狼狽不堪的季隨風。女輔導員停下在黑板上寫字的動作,轉過頭對著管教笑了笑,管教撲克臉居然撲哧一笑,繼而對著大夥厲聲道:“大家好好聽小楊老師的課,嚴格遵守課堂紀律。”管教推搡著季隨風的身子,示意他進去上課就拐出教室走了。
小楊老師等管教走後立馬收斂起笑容,皺著眉頭讓季隨風就坐。
“都陽痿了。”陸白吐吐舌頭輕聲說道,手指頭敲著桌子上的課本,底下人吃吃的笑了起來。
小楊老師一掌拍了下黑板,教室立馬鴉雀無聲,她走下講台,招呼了兩個個少年犯,兩人走到講台邊,抱著一個座位挨著一個座位的分發著文具,不時對著嬉皮笑臉,季隨風盯著發到手裏的皺皮長盒子,一抽,散落出來幾支老舊的彩筆。
他立馬回憶起安禪教他畫畫的情形,每次他教完就靠在藤椅上,臉上蓋著畫本,愜意的睡著了。他嘲諷他這老師當得不專業,安禪就哈哈大笑,然後耷拉著臉一副委屈的表情:你這麼說會傷了我的自尊心。
“想什麼呢?這麼高興。”章仲青用肩膀聳了聳他,又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剛才吃中飯看到喜歡的女孩子了吧!”
他被他這麼一提點,腦海裏立刻浮現起詩音那掛著傷痕的臉…
小楊老師站在講台上,拿著教棒敲打著黑板,嚴厲的喊道:“今天的畫畫要評分,還會落實到你們的工分上去。”她頓了頓,“評分低的,我會彙報上去讓管教給你們扣工分,當然畫的好的我讓管教給你們呢加分。”
底下開始悉悉索索。
小楊老師扭著翹臀,挪動身子合拍了一掌,底下立馬安靜了。
“你說小楊老師長得怎麼樣?”陸白不懷好意的吃吃笑道。
“有胸有屁股,就是…”徐溫強摸了摸臉上的刀疤,翹著嘴叼著彩筆,然後偷偷掃了小楊老師一眼。
“臉長得太寒磣。”不知是誰接了這麼一句話,聲音冷冷的像塊冰砸在心裏。
季隨風好奇的回頭望了望,猛然一驚,差點把手裏的彩筆甩了出去,隔著三排位置上的少年犯皮膚慘白慘白的,連頭上的短發也是白的,眼窩很深邃,眼珠子是深邃的藍色。
“看什麼看?”那少年咬著彩筆,惡狠狠的前傾著雪白的脖子,都清晰的能看到他脖子上縱橫交錯的血管。
章仲青抓抓他的手臂,季隨風飛快的轉過頭,章仲青對他使了個眼色敲敲畫紙示意他專心畫畫。
後來陸白念詩詞般悠悠說道:“這少管所分‘天下三白’,所內無人不曉無人不知。一白便是那咬舌自盡的怪胎,他死了,隨風,這稱號就隻好安到你頭上了;再一個白就是你後麵那位羊白頭蕭七,還是蕭所長的外孫,聽說是殺了個人進來的,被他盯上的人準沒好下場,所裏沒人敢惹他,惹不起躲得起啊!”路白抓抓後腦勺。
“還有一個白呢?”季隨風聽著,發覺陸白粗心漏說了一個白,他好奇的追問。
“不就是我們的陸白老大。”章仲青樂嗬嗬的說道,手上畫的是落日餘暉下大手拉小手的兩人,估計畫的是他自己和小妹。
“對啊,他名字裏有個‘白’字。”季隨風苦笑,覺得這“天下三白”真夠無聊的。
“不止呢,聽說是白癡的白。”徐溫強一說完就笑得前仰後合,臉上的刀疤都感覺是皺起來的了。
陸白拿粉筆捶了捶徐溫強的背,滿臉壞笑的伸手要去脫他的褲子。
“白二哥,我錯了。”徐溫強求饒道。
其他人也跟著笑著。
小楊老師從教室外走進來,扭著臀走下教室裏巡視著,眼睛掃視著少年犯們的作品。她舉起一個少年畫的母豬喂小豬,八隻小豬吃著奶,小楊老師立馬怒罵道:“我看你都要變成豬了。”那傑作便是白二哥的,他黝黑的臉飄著無語,尷尬的抓著後腦勺。
眾人開懷大笑。
“你半天連個毛線都沒憋出來,你幹什麼吃的來了。”小楊老師氣勢洶洶的撕碎一個少年的白紙。“小楊老師,我這不是畫的白色天空嘛!”那少年嬉皮笑臉的委屈道,眾人哈哈大笑。“你給我站到走廊上去,紮好標準馬步…”小楊老師不搭理他的詭辯,手指著教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