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們同處囚籠(1 / 2)

“這小赤佬不得了叻。”斜靠著通往上鋪的樓梯,臉上有道刀疤,狼一般的孤寂眼睛,平日閑時吊兒郎當的,他就是徐溫強,十六歲,外地人,上海來的,平時會蹦躂帶上幾句上海話,兩種地方話混在一起,聽得別有一番風味。

“還許文強呢!真是上海灘來的。”陸白提起他的名字就笑得前仰後合。

長腿少年把手平放在腿上,對著他友好笑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然後拉著季隨風的手不由分說道:“我是管教吩咐帶你的,我跟你說的你都得記牢,這也是為你好,你以後什麼不懂得問我…”他談吐的時候八字眉俏皮的聳動著,惹得季隨風神經兮兮大笑。“你的眉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笑得太大聲了。

“你他媽的笑這麼大聲幹嘛!”陸白咒罵著,繼而比了個“噓”的手勢。

一個又高又胖的巡邏官踏步走來,嚴厲的對著屋內八人警告著。

長腿少年叫章仲青,跟寢室長陸白同歲,其他人都管他叫白粽子,季隨風也跟著叫。章仲青推了下他的手肘,正色道:“進來這裏你就好好管住自己,不然有很多苦頭等著你呢。”他若有所思的收起長腿,像是在琢磨以前的往事。

季隨風聽得怔怔的,發覺一切是那麼陌生,那麼可怕。

後來陸白說著這麼一件事,聽得季隨風詭異四起,脊梁一股涼氣。

他現在這個床位以前的主人,十六歲,聽說那人是殺了親妹妹的緣故被送了進來,立即下了判決書的,不光得在少管所要關到十八歲成年年齡,之後還得移送去蹲真正的大監獄。

“那小子看著就像鬼,皮膚煞白煞白,看著像透明一樣,我們都喊他小白臉,整層樓的人也是這麼稱呼他,他很少說話,整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死氣沉沉的坐在那裏,一個怪胎…”陸白不停地往地上吐著唾沫星子,像是發覺嘴裏一直不幹淨一樣。

有天早上章仲青從上鋪爬下來,喊他起床,發現那人蜷縮著一動不動。

“那人舌頭都咬斷了,還掉到枕頭邊上,枕頭套都染著血。”徐溫強學說著別扭的地方話,臉上露出誇張的後怕表情,幾個人對視著。

“把他都嚇尿了。”陸白譏笑道,摸著自己的小平頭,像是在平複內心的翻滾。

季隨風望了望床位枕頭處,心裏七上八下的,真害怕晚上睡覺時那舌頭耷拉著掉在床邊。

“你們就會嚇人。”長腿章仲青吐著舌頭,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眼睛掙得很大,幫季隨風整理出藍白條紋囚服和白色四角內褲,用一個塑料袋套上紮了個活結。

外麵響了一聲刺耳的哨子聲。

四周的鐵柵門陸續哐當打開,眾人端起著白臉盆在門外麻利的站成一排長龍,腳下擺著的都是標準的倒三角。章仲青拉著他讓他跟在身後,叮囑他絕對不許出聲。

“你那隊跟上,麻利點。”巡邏的警手裏揮舞著塑膠棍,厲聲指揮著一隊隊人走出過道,細碎的腳步聲在樓層裏回蕩著。參差不齊的人頭在眼前直溜溜的移動著,排隊進了澡堂。

前麵領隊的兩個個子很高的少年,一路盛氣淩人的模樣,他倆滿臉諂媚的站在管教旁邊彙報著,管教還是一成不變的撲克凶相,冷血的令人心底發寒。

管教機械的走動著,突然喊道:“八個一列有序的進去洗澡,把你們身上的汙穢全洗個通透。”他說的汙穢好像不是身上的髒,聽得眾人一臉不滿,但又不能表露出來,季隨風看著若有所思。

管教反感的反剪雙手,厲聲叫道:“待會我聽到有人說話嬉皮笑臉的寢室團體都拉出去蹲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