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景亂（三）
雖然隻是大亂之始，但是已經讓無數人就此死去，離開曹晨的軍營之後，不久便得到他兵敗的消息，清羽的目的的確是拖延他的進軍，好讓朝廷的軍隊集結，但是那些跟著曹晨造反的士卒卻是無辜枉死，很多人或許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剁下了頭顱。
清羽從走廊中步出，茫然地注視著枯萎凋謝的院中花草，他的麵色始終都帶著憂愁，國家已經到這種地步，的確沒有什麼可以高興的了。
沐梨立在走廊的木柱旁，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男子，一路走來，她陪著清羽度過了很多事情，但除了握著細劍站在他身後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殿下，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聽得有人呼喊，清羽緩緩轉過身去，看著從院外走進來的兩人，一老一少兩名錦袍人，少年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稚嫩英俊的模樣，而老者更是一派仙風道骨，高深莫測。
少年走在前頭，老者無聲地跟隨，明顯的主仆關係，清羽看著少年，語氣平靜：“孟少主，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會懂的。”
少年便是這路州孟家的少公子，孟雲星，在路州，孟家乃是第一世家，富可敵國，雖然比不上龍月城那壟斷全國米糧的楚家，卻也是一方豪門。
此次孟家不知是從何得到了清羽的消息，便派人找到他，請他到家中做客，並表示可以保護他不受傷害，清羽其實仍不知下一步該如何，便先應了孟家的邀請，暫住在此。
“是嗎，我也不想去懂，殿下安心在此住著，有什麼需要，對我們說便是。”孟雲星微微一笑，一舉一動都展現著不符合年齡的老成，他的目光掃過沐梨時，一種若有深意的異樣，令得沐梨也感覺背脊發涼，這對於沐梨而言，幾乎是很少出現的。
目送著不知究竟來幹什麼的孟雲星離去，清羽不由搖搖頭，愁眉苦臉地低著頭，走回自己房中。
“梨兒，明日我們便離開這裏吧，遠離這個世界，遠離這裏的喧囂，不要再管其他什麼東西……”清羽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麵容在陰霾之下，顯得淒涼而又無奈。
沐梨低下頭，注視著自己手中的細劍，曾經也好，現在也好，不想見到任何的痛苦，卻無可奈何，既然如此，或許有些選擇真的能夠解決所有的一切。
夜深人靜，清羽沉沉而睡，他身旁的沐梨卻在黑暗中緩緩起身，她轉頭看著清羽，然後俯下身去，薄唇輕輕貼在清羽的嘴上，深情一吻，然後離開房間。
她深吸一口氣，踏起輕功，一躍而出，幾步間便已經離開了孟家，穩穩地落在地上，一陣腥氣突然從喉間傳來，她痛苦地吐出一口紫褐色的鮮血，月光之下，驚心動魄的顏色。
……
九娘小心地包紮著自己腹部的傷口，這一次的任務，居然會讓自己這般狼狽地回來，她的腦海中不由出現了那名劍客，想起他，便是恨得直咬牙。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九娘秀眉一蹙：“什麼事？”
“大人，出……出事了……”
九娘月眸之中帶過一絲疑惑，然後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冷冷地瞪著門口的士兵：“出什麼事要這樣慌張？”
“她……她出現了！”
“誰？”
“與太子一起被通緝的那名侍女！”
九娘麵色一凜：“沐梨？她人在哪？”
“就在路州碼頭，把封鎖碼頭的好多弟兄都刺傷了。”士兵回答。
九娘鼻中輕哼，然後也不再管這慌張的士兵，徑直離開客棧，騎上快馬，直奔碼頭。
當到達碼頭之時，九娘果然看到了冷若冰霜的女子，沐梨森冷地盯著周圍持刀的士兵們，手中的細劍正不斷地滴淌著鮮血，她嬌美的容顏，在長長的劉海遮蔽下，顯得孤冷俏拔。
“沐姑娘，你可真是讓我驚訝。”九娘從馬上下來，微笑地看著沐梨。
沐梨麵無表情，將細劍指向九娘，九娘饒有興致地看著從劍尖上滴落下的鮮血：“沐姑娘，你這是何意？與你形影不離的太子殿下呢？”
沐梨緩慢地搖著頭，就像是搖曳的樹枝，她收起細劍，然後自顧地往碼頭之後的渡船上走去，九娘向那些士兵示意讓路，然後所有的士兵便為沐梨讓開了一條路，而九娘也隨之跟她上船。
九娘跟著沐梨走到船頭，剛想要詢問，沐梨便向她拋來一張紙，九娘接住白紙，打開來看著上麵寫著：“帶我去江蘺。”
“你想做什麼？”
“結束……這一切……”
九娘立時便愣在了原地，她驚愕地看著沐梨，開口說話的沐梨，隻是短短的一句，生澀帶著沙啞，就像是拿著刀摩挲著砂紙。
“原來……你不是啞巴。”
沐梨不願再開口，而是信自望著漪玉江水，九娘輕歎一聲，然後轉身去準備開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