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燈 楔子&晚至(1 / 1)

子母燈 楔子&晚至

楔子“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間負,地不周載。天神女媧煉五彩石已補蒼穹,餘紫石一,廣納天氣地澤,成一水晶。

空寂初,狼室白顏得之,建狼族,納森地,專使供奉,取紫晶地生之力,摧陳取新,生生不息。

晉天遊帝莊合初年,狼族傾覆,狼主沙漣羅碎水晶於斜地森林,地漿起,山崩裂,顛覆萬物。水晶殘碎遺落,為天下爭奪。

紫晶主再生,如若為妖魔所趁,則須臾壯大,遺禍於世矣。”

——《四州誌?魑魅卷》珍寶篇第三百五十卷下

晚至

“琥珀,休息一下吧。”

眼見村落就在不遠處了,黑衣女子卻出聲阻止對方,輕輕拍了拍愛犬的琥珀色頸毛。

琥珀依舊很乖順,在溪邊停了下來。

黑衣女子翻身落地,捧了一口清澈的溪水喝了,才站起身來,遙望樹林掩映著的村落。

很煞風景,村落的外圍,圍繞著的竟是一座座的荒墳壘塚,被青翠的鬆柏映襯著,越發顯出一絲清冷蕭殺來。

無數褪了顏色的紙錢壓在墳頭,隨風瑟瑟發抖。好的墳墓,墓碑使用的是青石,目前也算幹淨,可見倒是經常有人來打掃。不好的卻隻用一塊木板就代替了,風霜雪雨的,傾斜坍塌,腐朽的差不多了。更有甚者,一些荒塚上索性沒了墓碑,孤零零的突起個土包,卻還被荒草擠滿了。

黑衣女子皺了皺眉,轉身過去,遙望著不遠處波濤廣闊的大海。

夕陽在海麵上投下一片緋紅,波光粼粼的翻動著。海上遠遠的歸來幾條漁船,尾隨著一堆餓了的海鳥,嗚唁歐呀出一片晚歸的景致來。

幾年沒來過了,這臨海的小漁村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窮困破敗的如同那些舊墳。

黑衣女子在一塊圓滑的石頭上坐了,反而不急著進村子去,忽而就拔下了束發的簪子發箍,臨溪梳洗起來。

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倒映在水麵上,卻忽而被揉動的秀發晃散了,黑色的頭發海藻一樣隨著水流搖曳,洗去了一天的風塵,黑衣女子的疲累也是一掃。

連愛犬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空閑,在下遊的地方,忽而就縱身躍入水中,攪起了一片混濁,白色的爪子伸動著,去抓水中蒙頭瞎闖的魚兒,撲棱棱便是一片水花。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用雙手擰幹了發上的水,從懷裏摸索著,摸出了一柄檀木的梳子。

有些顫抖的撫摸著那個梳子,忽而,黑衣女子的臉上,就有了傷心的神色。

這個梳子,還是當年,梳骨親自做給自己的。

梳骨是千年檀樹妖,卻讓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這香氣衝淡,卻又持久的,有著奇特紋理的檀木,三天三夜的雕了這個梳子給她。梳骨不懂木工,這梳子做得有些偏頗,不太像完美的圓月形,到有些殘缺的畸形,越發顯示出它的與眾不同來,而且,他還在上麵刻下了細膩的扶郎花形狀——那正是靈佩最喜歡的花。

慢慢的,黑衣女子雙手交互,將那木梳緊緊地握在手裏,鈍鈍的木梳齒卻幾乎嵌入女子的手掌。

她竟不曾想到,竟然是那個笑起來如古井般的溫文男子,那個擁有著千年古木般沉著的男子,卻欺騙了她,屠殺了她的全家!

當初匆忙趕回來,黑衣女子卻隻看到的滿地的血腥。那種刻骨銘心的痛,那種被背叛的痛,幾乎要將她撕裂,她發誓,天涯海角的,一定要找到那個男子,找到他,為家人報仇。

同時,收集所有遺落的紫水晶殘片,完成對閻王的許諾,複活她的家人。

然而,那麼恨梳骨,恨得徹骨徹心,卻也徹骨徹心的無法忘記。明明警告自己不能再想念他,卻還是珍藏了他送的東西。

簪子也好,木梳也好,竟然一樣也不肯丟棄。

黑衣女子失神的抬了頭,怔怔的看著隕落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