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燈 夜歌(1 / 2)

子母燈 夜歌

梳洗的忘了時辰,靈佩將頭發束好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

淡薄如水的月光瀉下來,影影綽綽的照入那搖曳不定的翠柏間。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倒也真的應了詩句裏的景致。隻是鬆柏掩映下的,竟然是荒塚累累,隻是讓人覺得心寒。

透過掩映的鬆柏,小漁村裏已經上了燈火,閃閃爍爍的,配合著潮水起落的聲響,越發顯出一絲遙遠的寧靜來。

海村——這個村子的名字,取得不甚高雅,到與這個村子的蒙昧相配。

“琥珀,走了。”黑衣女子呼喚愛犬,領著狗一前一後的迂回在荒塚邊上的小路,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忽而,村落不遠處的荒塚邊上,在迎風的高坡上,就有微紅的光芒一閃而沒。那光芒不重,卻是耀眼醒目的紅,反而就在一片漆黑和淡黃裏,越發明顯起來。

黑衣女子頓步的瞬間,傳來了影影綽綽的悲歌。

“吾之鄉兮,在水一方。

潮洄溯兮,逆風汀陽。

晚照落兮,扶桑夜香。

長帆升兮,風浪摧移。

渡茫闊兮,婉轉域異。

焉驚變兮,羈留客地。”

那聲音悲悲戚戚的,柔弱的分明是個女聲,本來那調子哀傷,歌詞裏也有著不盡的委曲,被一個如此清涼悲戚的女聲唱來,越發顯得傷心奪人。

隻是,這首歌隻唱了兩解,並不完全,而且聽歌曲的調子和歌詞,並不是中原人所為。

那歌,非詞非曲,也不是民謠山歌,聽起來倒有些異域色彩。

隨著那個悲戚的聲音不斷傳來,高坡上的紅光也一點點地閃爍。

黑衣女子揚了頭,遙望著高坡的方向,卻見黑黢黢的山坡上,那點紅光陡然一盛,竟然生生的跳入了靈佩的視線!

哪裏是什麼紅光啊,分明就是一盞血紅色的燈籠!海村的村民從來不用燈籠,更不會用血色的東西,嫌它不吉利。然而,那盞燈籠,卻是驚心奪目的紅。

那燈籠,似乎是用人血染成的!

黑衣女子的心陡然一凜,死盯著那燈籠的方向,連愛犬也驚覺了,忽而就對著遠遠的高坡吠叫。

燈籠後,漸漸顯出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形來,燈籠就提在了高個的手裏。隔著遠遠的,那人似乎穿著一身直通的衣衫,即使在風那麼強的高坡上,都不見衣擺有絲毫的抖動。

高坡上的風呼嘯著,血色的燈籠不停搖動,一高一矮的兩襲身影在坡上緩慢移動。

靈佩再也抑製不住,一拍愛犬的脊背,便幾個縱躍,跳丸一樣的朝那高坡*去。耳邊的風呼呼作響,越靠得近,才發現那高個的懷裏,似乎捧著個什麼東西,時不時地,還啪嗒嗒的跌下些類似於塊狀的粘稠東西。

人頭!黑衣女子陡然一聲驚呼,腳下卻是一頓,在那高坡下停了,看著鬼魅般的血燈籠指引下的,緩行的兩個人。

高個的那個,是個女子,穿一身帶著類似於血點的白色長衣——也就是剛才那個歌唱的女子。她身後跟著的,卻是個半大的男孩子,走路的姿勢十分奇怪,四肢似乎都在拖動著,依靠胸膛的力量來帶動全身移動,看起來僵硬幹澀。

那個人頭,被血模糊了一片,在女子的臂彎間靜靜躺著,淋漓粘稠的血液蹭在女子的奇怪的白色長衣上,卻已經不算新鮮了,被血燈籠映著,發散出黯淡的黑。

難不成,竟然遇到“百鬼夜行”了?黑衣女子的額頭上有了細細的冷汗,即使夜風習習,卻也抑製不住冷汗的流出。

然而,今天既不是滿月,又不是七月十五,怎麼可能遇到“百鬼夜行”!

“站住!”雖然心中微怕,黑衣女子還是一咬牙,猛地喝出一聲來,提了氣,向那高坡上縱去。雙手緊握了袖間的短劍,被那冰冷的劍柄一激,黑衣女子竟冷靜下來,雙眼就是一亮,嘴角也恢複了慣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