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去拔針,卻聽得內屋裏傳來一聲冷笑,聲音如冰似雪。
“想死的話,便拔。”
不知是被那一聲冷笑嚇到了,還是被那個聲音本身恐嚇,小三的手一抖,乖乖的垂下。
“算你識相,‘見血封喉樹’的毒,可經不起耽誤。”內屋裏又是一聲冷笑,虛掩的門終於吱吱呀呀的開了,一襲黑色的衣裙,便沾染了晌午的陽光。
衣裙下的那個人抬起頭來,小三先看見的,卻是對方的一臉濃豔。
似乎,那妝容太過濃烈了,將黑衣女子原本的美麗都遮掩了三分。然而,這個女子依舊是美,美得有些刻骨驚心。
“阿……”小三張了口,卻隻叫出一個字來。
黑衣女子食指按著那三根絲線,輕輕一扯,便將那三根絲線收回在右臂的三個黑鐵針管裏。慢慢垂了袖子,女子順著牆角的石凳坐下來,一伸手,一錘就擂在了牆壁上。
牆壁似乎微微一震,緊接著,屋簷上懸掛的銅鈴震動起來,嘩然作響。
“你們這些東西,誰讓你們出來的!都給我滾回去,若是不想要全屍了,便再出來!”配合著喧嘩的鈴鐺,黑衣女子冷冷的揚聲,對著“客人”身後的僵屍便罵。那些已經死去的屍體,卻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忽而就僵硬的轉身,爭先恐後的蹦入人高的雜草裏,消失了蹤跡。
坐完了這些事,黑衣女子擰眉,隻覺得麻煩——若不是“趕屍人”與她有些交情,必須湊足了一定的屍體數目才能上路返鄉,她才不會將地方借給他,讓他來儲存屍體。現在倒好,這些屍體受鈴鐺的掌控,竟能到處跑動,別提多礙眼了。趕明兒將鈴鐺都拆了,直斷絕了那“趕屍人”的心思。
“趕屍”這種活動,是在一些偏遠的地區流傳的,極為隱秘的一種活動。為了讓客死異鄉的人能回鄉入土,趕屍人就要湊足了一定的屍體數目,以特別的符咒銅鈴控製,千裏迢迢的押著這些屍體“跳”回家鄉。
小三看著這一切,卻早已目瞪口呆。
“什麼事。”黑衣女子終於平複下來,一手撫摸著白犬的毛皮,卻連頭也不抬,冷冷得問。
“啊,啊……”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驚醒,小三語無倫次的,好一會兒,才堪堪穩定了一些,連忙,“我家老夫人讓小的來請大,大師……府裏似乎有些不幹淨,麻煩大師代為禳除……”
似乎對“大師”這個稱呼不甚滿意,黑衣女子連眼皮都沒抬,就冷冷的回絕,“我又不是和尚道士,什麼‘大師’。請你家老夫人另請高明罷。”黑衣女子的這一句,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說著已經站起身來,就要重新回到老屋的那一片黑暗裏。
奇怪,明明是日照當空的晌午天氣,那正門裏的房間卻透不入絲毫的光線,宛如一個黑洞。
“陰小姐!”眼見對方就要進去,小三連忙出聲阻止,下意識的便追上幾步,幾乎到了門前。
跟在女子身後的白色的狗猛然撲出來,小三嚇得一連再退,又退到了中庭。
“再敢上前一步,我便不客氣!”一腳已經踏入門內,黑衣女子卻陡然轉頭,聲音冷入骨髓。
“陰小姐!”雖然怕的要死,小三還是竭力阻止著她,高聲,“我家老夫人說了,請小姐念在舊人的情分上,幫這一次罷,我家老夫人必有重謝!”
“情分?”黑衣女子明顯的一怔,終於轉過身來,微一拂袖,光潔的腕子上便露出一圈紫水晶的碎片來,用黑色的絲線穿了,映襯著白色的腕子,越發顯得精巧。“你家主子姓什麼?”
“姓殷!”眼見有圓融的機會,小三連忙回答著,不住的拿袖子擦臉上的冷汗。
“是帝都會通錢莊的那個殷家麼?”黑衣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裏,淡淡的問。
“是。”小三的麵上明顯有了得意。他們殷家可是帝都的首富,會通錢莊遍布全國,即使身為奴才,也還是為主子家的錢財地位感到榮耀。
黑衣女子終於皺了一下眉頭,拍了拍白犬的脊背,“琥珀,去拿裝備。”
“我跟你去。”歎了口氣,黑衣女子不情願的,低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