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山人便打定主意了,要守在伏心臣身邊。

狂花山人和嶽紫狩相識多年,從看嶽紫狩第一眼開始就看他不爽了。沒別的原因,主要是他覺得嶽紫狩很愛裝模作樣。老把自己搞得不染凡俗一般,但其實六根不淨,滿肚子壞水,偏偏又最愛做樣子。

狂花山人便去找嶽紫狩進行一番挑釁,嶽紫狩大約是偶像包袱太重,也不跟狂花山人撕破臉,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要讓嶽紫狩怒火中燒、將表麵的冰麵具融化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但越是有難度的事情,狂花山人就越是喜歡。

為此,他努力嚐試了不少方法。

失敗的次數總是比成功多。

狂花山人不痛不癢的試探,嶽紫狩不會計較。但如果太過分的事情(比如燒掉無名山),狂花山人其實也做不出來——他隻是脾氣不好,但也不是什麼法外狂徒。而不犯法但是又能刺激嶽紫狩的事情實在不多。狂花山人試過幾次,大多都會被嶽紫狩提前化解。

畢竟,嶽紫狩又不是木頭,不會杵在那兒等著狂花山人打。

因此,多年來,狂花山人成功激怒嶽紫狩的次數並不多。

真名寺的事件是一次。

嶽紫狩大學畢業不久便接替了無名寺住持一職,這一點引起了嶽家宗親的不滿。雖然嶽紫狩姓“嶽”,但對於大多數的嶽家人而言,嶽紫狩是個外人。在他們看來,嶽紫狩根本沒有繼承權。

盡管無名寺先住持膝下無兒無女,隻有嶽紫狩一個養子,但親戚們還是不把嶽紫狩當正經少爺看待。平常相處之中,對嶽紫狩也非常輕視。嶽紫狩自小就經曆過旁人不可想象的劫難,麵對親戚們的挑釁,自然是沒什麼不能忍耐的。說起來,跟嶽紫狩在羅家村的境況比起來,嶽家人的“怠慢”都算得上人間春風了。

先住持和妻子都是和順的人,雖然知道親戚們不體麵,但也會看在親情的份上諸多忍讓。也是這份仁慈和忍讓,讓先住持的兄弟們都拖家帶口地住進了無名山。

伏心臣住進無名山的時候就發現,私人領地裏有不少精美的庭院,確實無人居住的。實在令人困惑。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庭院原本都是給先住持的兄弟姐妹住的。他們住著華美的屋子,又有沙彌伺候,身在富貴之中,便更加向往無名寺的財富了。

幾個兄弟都經常對先住持說:“雖然紫狩那孩子不錯,但性格太內向了,恐怕不適合。”

“雖然紫狩那孩子看著乖巧,但對嶽家沒什麼感情,也不流著嶽家的血……”

他們話裏話外,都是希望先住持不要讓嶽紫狩繼承家業。

至於這龐大的家產嘛,可以留給侄子嘛!

子侄都十分孝順,也自小熟讀經卷,是很合適的。

先住持性格柔和,總不會當麵說什麼使人難堪的話,隻說模棱兩可的回答,比如什麼“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一切自有天定”等等。

這些話雖然打發了兄弟姊妹,但也是暫時的,並不能讓兄弟姊妹斷了念頭。相反的,因為先住持總不說個準話,大家都覺得自己有機會,便更生貪念、執念與妄念了。

侄少爺們在寺廟裏十分威風,排場也比嶽紫狩大,更覺得自己是更有希望的繼承人,而嶽紫狩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棄兒罷了。

誰能想到,嶽紫狩大學畢業後,先住持冷不防地宣布,讓嶽紫狩當了監院。要知道,這個職位僅在住持之下,負責寺院的主要職務。而侄少爺們都還沒有活兒幹呢!

這下親族們就慌了,認真考慮起嶽紫狩真的會繼承無名寺的可能性來。

他們更加賣力地給嶽紫狩找不痛快,為他的監院工作添堵、添麻煩。

眾人的矛盾不斷加深,終於在先住持逝世之後達到了頂峰。

先住持一死,親戚們便大吵大鬧,讓武僧拿棍子將嶽紫狩趕出無名寺。嶽紫狩倒沒吵鬧,直接就走了,過不久,卻帶著先住持的遺囑和警察們將親戚們一通趕走,幫忙鬧事的武僧也都盡數驅逐。

親戚們氣不過,跟嶽紫狩對簿公堂,但因為嶽紫狩手上拿著先住持的遺囑,親戚們也無計可施。

這其中,要數嶽家大侄子最憤恨,他以為自己是最可能獲得繼承權的,沒想到被一個野種搶了家產。這時候,一個被驅逐的武僧跟大侄子說道,嶽紫狩所住的紫台沒有人守衛,又是木質結構的,一點火就燒著了。

大侄子立即惡向膽邊生,打算前去放火燒紫台,將嶽紫狩燒死。

卻沒想到,大侄子和武僧準備好火種,潛入後山的時候,卻被一個人拉住了——這個人就是狂花。

狂花山人一拳把武僧打倒在地,又笑罵大侄子愚蠢,隻道:“這你還看不出來?這武僧是嶽紫狩買通來騙你的!”

狂花跟大侄子解釋,紫台早就準備好了監控錄像,就等著大侄子來放火呢!等大侄子放了火,那就是“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節奏了。

這次拆台,是狂花山人第一次惹怒嶽紫狩。

嶽紫狩冷眼看著狂花,那表情頗為陰鷙。

卻讓狂花非常有成就感。

嶽紫狩出手,讓嶽家人無處可去。狂花山人便給嶽家人提供庇護,還幫他們修了一座真名寺,就修在無名寺的隔壁山頭,專門膈應嶽紫狩。

真名寺也派武僧隔三差五去鬧事,滋擾嶽紫狩的安寧。

嶽紫狩倒是明白過來了,狂花山人是來了興致了。自己要是顯得太在意真名寺,反而會讓狂花山人越發起勁。於是,嶽紫狩便沉下心來,對真名寺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得不太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