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子開回了私人院子門口,伏心臣便下車去,不出意料地看到空梅在門邊守著了。
“空梅。”伏心臣往他走去,“住持怎麼了?”
空梅見伏心臣來了,長籲了一口氣,說:“住持在紫台歇下了。家庭醫生說他沒有什麼大礙。”
“到底怎麼回事?”伏心臣一邊和空梅進院子,一邊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是住持講經的日子,他講到中途忽然便暈倒了。我可嚇壞了,趕緊要聯係您,怎麼知道打了好多通電話都聯係不上!可急死我了,我趕緊跑去執事師兄商量,他說讓我一直打,打到您接為止。”空梅回答。
伏心臣聞言,才明白了:“所以你也不知道住持是怎麼回事?”
空梅隻說:“我一直不知道,等打通了您的電話之後,我便回去複命,才知道住持沒什麼大事……”說完,空梅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小光頭:“我是小題大做了,可沒嚇壞夫人吧?”
空梅心思單純,講話真摯,所說的不是假的。
空梅確實隻看到了嶽紫狩昏倒,便以為出了大事,趕緊去聯係夫人,才那麼急匆匆的,把伏心臣都嚇了個半死。
“怎麼就低血糖了?”伏心臣問,“以前住持有過這樣的狀況嗎?”
“應該沒有吧?反正我沒聽說過。”空梅回答,“不過據說,住持今天沒有吃早飯,又在日頭下講經講了許久,因此身體不適,也是正常的現象。緩一緩就好了。”
放在平常,伏心臣肯定也會覺得正常。
但放在現在,伏心臣就隱隱覺得不是很正常了。
但他也沒說什麼,隻和空梅一起回了紫台。
紫台仍有“住持與夫人以外的閑雜人不得入內”的規矩,因此,空梅並沒有跟著進去。
伏心臣單獨走進了紫台。
紫台裏沒開燈,門窗都掩上了,盡管青天白日,也有陰暗之感。
伏心臣一路上了二樓,走進了明臥室,但見嶽紫狩臥在床上,雙目微閉,臉色蒼白,看起來確實像是病了。
伏心臣在床邊坐下,仔細打量,嶽紫狩仿佛睡著了,伏心臣便不驚擾他。
伏心臣隻輕手輕腳地摸了摸嶽紫狩的手,發現嶽紫狩的皮膚冰涼一片。
自從相識以來,嶽紫狩都是山一樣的高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麼憔悴疲憊的模樣。
伏心臣很是心疼。
——果然是身體不適嗎?我還猜疑他裝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伏心臣見嶽紫狩睡著,手邊還放著一本閑書,書半卷著。
伏心臣還是頭一回見嶽紫狩讀經書以外的叔,便很好奇,伸手去拿,卻驚動了嶽紫狩。嶽紫狩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睜開了眼睛,一眼瞧見了伏心臣,便含笑說:“你回來了?”
——你回來了?
這話音沉沉的。
暗含一種不可言說的喜悅與自得。
伏心臣點頭,關懷地說:“你怎麼了?聽說是低血糖?”
“今天要講經布道,之前功課沒做足,早上的時候顧著修稿,沒來得及吃早餐。”嶽紫狩說,“你出門早,所以不知。”
伏心臣愣了愣,他今天確實一早出門去了……而且是去見了艾妮……
伏心臣垂下了眼瞼,目光落在那本閑書上,說:“你在看什麼書?”
“嗯……剛看了個故事,”嶽紫狩說,“今日無聊,便看點有趣的。”
“是什麼有趣的故事?”伏心臣笑道,“不如你說我聽聽。”
嶽紫狩笑道:“好,我很願意給夫人講故事。”
說著,嶽紫狩身子往床內側挪了挪,騰出了一點空間:“夫人也上來吧。”
伏心臣答應了一聲,躺倒在床上。
嶽紫狩便一邊給伏心臣蓋上被子,與他同寢,一邊隔著被子摟著伏心臣,說:“便是有個教士,見了一個絕美的女人坐在輿轎裏。輿轎上卻附著一個魔鬼,那個魔鬼仿佛在深思什麼,似乎隨時準備用罪惡的靈魂去汙染那位美麗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