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愈發的接近,他們整齊地抽出了冰冷鋒利的長刀,就著屠刀出鞘的瞬間,可以借著這一絲光明模糊看見那一張張冷厲,毫無表情的臉龐。
“誅!”
漠然得令人背脊發涼的喝聲,從無數長刀出鞘劃破空氣的尖銳聲中飄出。
緊隨著,這安靜了一整天的街道頃刻間沸騰了起來。那些安靜的軍士頓時化身修羅,揮舞著手中的飲血之刃從府邸的各個方向魚貫而入。慘叫聲,絕望的哭喊聲,屠刀砍在肉體上的嗤嗤聲,鮮血噴濺聲,人頭落地的噗通聲頓時連綿不斷的響起,傳出府邸,傳進夜空,組成了一曲死亡樂章……
遠處,臨安城的百姓依舊穿梭於繁華的夜市中,沒有人知道在這個暗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於他們而言,這隻是為了生存下來日複一日重複簡單動作極其普通的一天。
……
在那裏人間煉獄一幕上演著的同時,那無數人永遠不知道每天都會發生什麼的深宮之中,卻與之呈現著兩個極端,異常的安靜。
她依著窗台,望著星月璀璨的夜空,麵無表情,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她白皙的絕俏容顏上,讓她看起來就如月下仙子,但不楚楚動人。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味道,早已久違,她隻能在記憶裏搜羅那個人的一切,包括笑容。往日總是充滿著歡聲笑語的地方,已經變為寒宮。精靈機巧的侍女們也都已經離開,去了那個每個人都會去,但卻從來沒有人見到過的地方。隻剩下她,還在等待著,等待著某一刻的來臨。
晚風拂來,帶著陣陣的涼意,將神智恍惚的她驚醒。扭過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宮殿,淒然一笑,重新把目光望向那輪銀月。
月兒懸掛的那個方向,正是她的家。這裏很安靜,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但她的耳中卻聽見了那裏傳來的聲音,那是家人的呼喚。
“眉妃。”
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冷漠的聲音忽然地從後麵的方向傳了出來。她木然的轉過身,望了過去。
那裏,主宰著後宮所有人的那個人,正緩緩走來,神色端莊,端莊得令人膽寒。在她身後兩個宮女手中的托盤中,各自放有一樣東西。
鴆酒,白綾。
“大膽罪婦,見到貴妃娘娘敢不下跪!”
走到房間中站定,見她隻是平淡地望過來,一旁的貼身公公頓時尖著嗓子怒喝,繼而上前一步一腳將她踹倒在地。
擦了擦嘴角血痕,她用憐憫的目光望著那曾經努力討好著她,如今卻橫眉怒目的奴才,忽然的笑了:時事改變的又豈止人心,他也不過是在權貴之下苟且偷生的螻蟻罷了。
站在一旁身披七彩錦繡的女人走在她的麵前,捏著她的下巴,精致的妝容還是掩蓋不住目光下的猙獰,低語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他不屬於你,在這高牆紅磚中,你也不過是一個愛情的祭祀品罷了。就是不知,被自己最心愛的人賜死,究竟是何滋味了。哈哈哈哈哈……”說完,望向顫抖著從地上站起來的她:“眉妃,這是皇上賜予你的,你選擇一樣謝恩吧。”
順著手指,她看到了兩個宮女托盤中的物品,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終於破滅。在這之前,她一直不能相信,他會這麼對她。
“不要再心存僥幸了,皇上不會對你還有一絲於情,自作孽,不可活。”似是察覺到她的不甘,華貴女人咬牙切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