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皇城與外界劃分出來的高聳城牆上,殘雪像被燒傷的肌膚那般東一塊西一塊,塗抹得到處都是。它們在天空那顆火球的肆虐下頑強的堅持著,似乎是在拚命的阻止自己化為滴水,卻又無助的在融化著。
一個本該熱情洋溢的季節,一個本該苦盡甘來的時節。卻下了一場雪,一場很大的雪,冰封了大地,也凍住了心。
“據說每當發生冤情的時候,上天就會產生憐憫之心,繼而七月飛雪,用來警醒世人,是麼?”
城樓上,一襲單薄紫裙,玉瑕動人,略顯蒼白無神的女子,一邊伸出手指把玩著麵前城牆上即將融化的白雪,一邊喃喃自語著。
“小姐,這隻是一種天象而已,究竟是好還是不好還不都是由人說了算麼。我聽他們說,六部尚書已經聯名上書恭喜皇上在登基周年之際,天降瑞雪呢。”
女子身後,相貌清秀靈巧的侍女上前扶著她,眸中閃過異樣神采,有些不情願地道。
“宛兒,今兒初幾?”
似是沒有聽出侍女那有些憎恨的語氣,也沒去在意她話中之意,女子沉默幾分鍾後,驀然地問道。
微微一愣,侍女宛兒嘟著嘴,眼中紅潤打轉,待得女子沒有等到回答,淒笑著轉過身來後,才用顫抖的語氣道:“小姐,今天是初七。”
“初七麼…”
反複喃喃著,女子將手收回。先前的那團白雪,已經徹底化為了一小團水印,相信過不了幾分鍾,就會在陽光的照射下蒸發。
“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年了呢。”捋了捋額頭被風吹亂的頭發,女子望向藍藍的天空,那雙從前總是飽含善解人意的眼眸,此時沒有任何情緒,卻又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緒。
“回去吧……”
沉靜良久,她方才呢喃著緩緩轉過身,邁著有些飄忽的步子向深宮的方向走去。
望著她落寞的走向那個地方,侍女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般,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而後緊咬著牙紅著眼追了上去。
……
遙遠的天邊,即將墜下的夕陽正在綻放著一天之中最後的光輝。昏紅的餘暉為那半天際披上了一層薄薄地紅紗,同時也在釋放著某種訊號:夜將至。
距離那禁錮了不知多少的不知怎麼形容的深宮不知多遠的一條繁華街道中,今天出奇的安靜,沒有人擺攤,沒有人逛街,更沒有商戶開門營業。所有人在路過這個區域的時候,無一不是神色惶恐,逃一般的飛離這裏,仿佛這裏不是往常那個臨安城夜生活最繁華的地方,而是地獄的入口。
街道中央,是一座占地極大的建築。與別處寂靜得可怕的氛圍相比起來,這裏似乎更加多出了一種足可以讓人窒息的壓迫力。
夕陽,就如即將咽氣的老人即將綻放完人生中最後的光輝那般,平靜而祥和,平靜得滲人,祥和得恐怖。龐大的府邸在這一刻,就像是被夕陽施加了某種魔力或者詛咒而罩上了一層淡淡地光暈,宛如神仙府邸。
天堂,還是地獄?
不知道…
當黑夜籠上,遠處有第一盞燈亮起來的時候,整齊而強勁的步伐聲撕破死一般的寧靜,由遠而近傳來。
不多久,數不清的身穿黑色甲胄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處街道中,他們沒有任何停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邁著足聲勢可將人膽兒嚇破的整齊步伐,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向那處龐大的府邸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