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嗬嗬。”
無神地搖了搖頭,她終於放棄了那份或許早就該放棄的希望。分別望了一眼家,以及他此時應該在的方向,露出一個讓人心疼的淒然笑容,而後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發髻,裙擺,大步走到兩個宮女麵前,拿起那足以讓她快速香消玉殞的玉杯,仰頭一飲而盡。
酒入喉的一瞬間,她的眼角滑出了兩滴晶瑩的淚滴。
這種酒很毒,效果也很好。半分鍾不到的時間,她的神智就開始了恍惚,劇痛折磨著她的身體,快速地吞噬她的生命力。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萎靡地倒向了冰涼的地麵。
“我不恨你…真的……”
在失去所有感覺之前,她用盡她生命中最後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實際上發出來的聲音比蚊鳴都還要小,冷漠地望著她癱軟倒地的後宮之主聽不見,那個人也聽不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說了什麼。
……
武朝,天承一年,七月初七。
這一天,天承皇帝登基一周年,天降瑞雪。
這一天,為帝國鞠躬盡瘁的開國老丞相,叛國通敵,勾結亂臣試圖改朝換代的罪名落實,十族連誅。
這一天,曾身受寵愛的眉妃,因為父親叛國而無顏苟活於世,於深宮之中服毒自盡,以死謝罪。
這一天,從第一次邂逅到現在,整整七年的兩個人,天人永隔。
……
在距離臨安城不遠,但也不近的地方,有一座荒山,荒山的一個角落中,有一座破茅屋,茅屋之前,有一個不大的小水塘。
水塘前隻有三隻腳的一張小凳子上,滿臉皺紋如同麻花卷一般讓人數不清的老人正坐在上麵,凝神望著麵前的水塘,就如愛美的女子在對著湖水端詳自己如花相貌一般。事實上現在是晚上,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就算他不是在看看自己,現在的可視程度也絕不容許能夠看到水裏是否有魚。
盡管如此,他卻仍然異常的專注,仿佛水裏有著什麼東西足夠引起行將就木的他的興趣。就連他那不知穿了多少年沒洗的肮髒袍子已經被身後的兩條野狗撕成了布條,他也未把目光從水塘裏轉移哪怕一下。
很快,衣服完全被撕碎,寸步不沾身。但兩條野狗卻意猶未盡,見他仍然無動於衷,索性再進一步對他進行撕咬,隻是幾下,他就已經滿身傷痕。
即將淪為兩條餓極野狗的腹中食物,他仍然……
馬蹄聲陡然傳來,很難想象,這個時候會有人冒黑趕來這裏,更難想象,這片荒山中有人能夠騎馬趕路。
更加怪異的一幕發生了,已經被兩條野狗啃掉了一整隻手臂,全身鮮血淋漓,不少地方已經露出白骨也無動於衷的老人,在聽見這馬蹄聲的時候,卻收回了投在水塘上的目光,繼而緩緩地站了起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他站起來的瞬間,兩條野狗停止了撕咬,而他全身的傷口在這一刻奇異的快速止血結疤,一隻粉嫩的手臂又開始了生長!
站起來,望著那個方向,他蒼老的臉龐浮現一絲悲天憫人的神態。
盡管很黑,但他卻看清了來人,那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
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