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才拿出一疊信紙遞給思迪恩看。上麵的內容就是昨天家族會上老管家公布的財產目錄。
紙上的鋼筆字寫得很規範,思迪恩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抬起頭來說道:
“看看吧,這就是在矢島商店運營狀況不好的情況下積攢下來的呀,就這樣還說什麼棉布不行了,給你們每個人卻留下了將近一個多億的遺產,還有不少共同遺產……”
說著,他臉上帶著異樣的笑,把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遺囑上麵並沒有說明把共同繼承的什麼東西給誰,當然會在分配的時候產生衝突。那這裏麵最讓你感興趣的是什麼?”
思迪恩把目錄拿到蘇麵前,她盯著目錄看了一會兒,把手指向了“山林”。看到她這一舉動思迪恩就笑了起來。
“放著銀行裏那麼多的現金你不要,偏偏看中了山林。真不愧是大小姐呀。可是這裏麵也大有文章,關於山林采伐權的問題你清楚多少?”
“采伐權?什麼意思?”蘇對於這個問題顯然是不明白。
“這你就不懂了吧,有一種人在民間人們叫他們‘山師’。如果想做山林裏麵的買賣,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砍伐,要是一點常識都不懂的話肯定會吃虧的。要是隻說山林有多大麵積,那根本就不行。對於有些山林來說,隻是有麵積,可是卻沒有采伐權,但是有些地方則是有采伐權卻沒有麵積。當然了,既有麵積也有采伐權的也是有的。它們的價格會因為擁有權的不同而不同。那你們家的山林屬於其中的哪一種呢?”
被他這麼一問,蘇才發現對於這一方麵自己確實是一竅不通。
“這個嘛,我也沒有仔細問過。”
她模模糊糊她回答著。隻見思迪恩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怎麼能這麼馬虎呢?難道大管家沒有把有無采伐權都告訴你們嗎?這實在是有些奇怪呀!”思迪恩的語氣中夾雜著不快。
“連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蘇問的這個問題,其實隻是想聽聽思迪恩對大管家的看法。
“老管家在我家當大管家還是我老祖母在世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他都掌控在手裏,外邊的商店和家裏的財產,他都一清二楚。雖說我父親是店主,但是如果他要想知道前幾代的財產情況,還要問他呢。就是因為老管家在我家做了很長時間的管家,所以人們都相信他,就算是有什麼地###得不對勁兒,也不會懷疑到他。但是通過這件事情,我才把以前的一些事情聯想到一起,現在越來越覺得不對了。”
說完這些,她又把上次在家族會上老管家漏的鷲家山林的事情和那幅雪村瀑布山水畫失蹤的事情說了出來。思迪恩聽完以後,眼中閃出一絲銳利的光芒。
“這沒準是一隻老狐狸呢。”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其實他並沒有把鷲家那片山林給忘了,而是故意沒寫進去。可是他卻沒想到讓你們兩姐妹給發現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才說是自己大意了。你就沒懷疑過這難道真的是他的一時疏忽?他現在這樣做說不定是倚老賣老,你們看到的隻是假象而已,那幅雪村的畫說不定他也是這樣做的手腳呢。”
“可那幅雪村的畫並沒有在賬本上畫掉啊?”對於思迪恩說的這番話蘇好像是沒聽明白。
“他才沒那麼傻呢,既然他這麼做了,就肯定會想到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如果把畫從上麵劃掉了,那麼人們自然而然地就會聯想到負責人,他就脫不了關係。反之,如果不劃掉,那麼當人們問起來的時候,他就可以搪塞過去了,兩種情況你說他會選哪一種呢?”
思迪恩的這番話真是著實讓蘇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思迪恩竟然會這樣分析,不得不讓她另眼相看。
“可是他都那麼大歲數了,不可能這麼陰險狡詐吧?”
對於思迪恩的話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而思迪恩則是因為蘇那種傻傻的天真而發笑。
“依我看你還可以問問雪村的軸畫,順藤摸瓜,說不定還能查到些讓你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呢!”
“更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蘇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呀,但是究竟會是些什麼事情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舞台上跳舞一樣……”說到這兒,思迪恩沉默了許久。
他們兩個人在這兒已經坐了一段時間了,談話停止以後,可以清楚地聽見窗外流水的聲音,餐廳裏充滿了夜的寧靜。
這個時候蘇突然把手伸向了身邊的呼喚鈴,叫來了女招待。
“再給我們這兒添點酒……”
女招待動作熟練地把桌子上的空盤子和酒壺都撤了下去,一會兒的時間,她就又端來了鱒魚筍片、嫩蘑和醬蕨菜等下酒菜。蘇拿過酒壺給思迪恩倒滿。
“麗音會在這個月的十七號到家裏來。”
對於麗音的事情思迪恩早就從她這裏聽到過,所以這次聽到時也沒有那麼吃驚。
“情婦第一次到本家去,是不是會提出什麼要求啊?”對於這件事情思迪恩的興致好像很高。
“聽老管家說過,她好像沒什麼要求吧。”
“對於一個情婦來說這可有點奇怪呀,一些人在情夫死後往往會趁機撈一把,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思迪恩有些不解,“我母親是一位梅村流派舞蹈教師,她不但有許多學員,還有一個自己的場地,再加上我這麼大一個兒子,這種條件的人,還會——說句實在的,就算是這樣她也經過細細的盤算,也在爭奪家產。像麗音這樣一個沒有固定職業的人竟然沒有要求?會不會是她隻是這麼一說,其實另有打算呢?”他用試探的口氣問著。
“其實當初我也覺得奇怪,可是老管家說這就是她的本意。”
“那麼,可不可能是老店主在生前早就給她準備好東西了?”
“在世的時候……”
“嗯,如果想在死後把遺產分給情婦是很困難的,而且就算是分到了還要上繼承稅。說不定他在生前就給做了一些準備,比如買好了房子,用她的名義存了保險金,還有可能跟信托銀行約好了,等自己死後把裏麵的錢交給某個人,這些事情是說不準的。所以那個女人才會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
想想這話也不無道理,遺產裏麵有將近一個億呢,自己也沒有滿足啊,更不用說一個沒有固定職業的女人了。想到這裏,蘇也覺得思迪恩說得不無道理了。
“如果說父親在世的時候已經給過那個女人財產了,但是在遺囑上又說要分給她一些,那麼是不是也必須按照上麵的辦呢……”
“這個不好說,現在你們又沒有證據說明在你父親生前曾給過她財產,所以就必須按照遺囑上麵的做,如果能拿到證據,就可以不分給她。”
“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蘇一臉的茫然,看上去很無奈。
“怎麼辦?我又不是大師,不會占卜。聽你這麼一說,到最後可能是那些說自己吃虧的人占了便宜,而那些開始占了便宜的人呢,卻又吃虧了,其實這就是一趟渾水。這些事情誰都可能遇到,讓人感到可怕呀。”
思迪恩又把杯中的酒喝幹了,臉色看上去變得極為冰冷,在燈光的照射下更加蒼白。
蘇這才想起昨天的家族會上兩姐妹與她針鋒相對的情景,當時的自己是那麼的無助,她的眼眶濕潤了起來,看向思迪恩。
“老師,請您幫助我吧,我有點……”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乞求,思迪恩有些動搖了。
“你的表現一向都很堅強,會怕……”他有些懷疑地問著。
“我是從心裏害怕。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她們會因為我是老大而讓著我點,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他們全都是一個鼻孔出氣。身為長女,我穿著印著王族家家徽的衣服參加父親的葬禮,而且還坐在首席喪主的座位上。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穿印有家徽的衣服,我的兩個妹妹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呢?我覺得再怎麼樣我也應該比她們多拿到一些。可是事實卻相反,難道在這個家族中我已經沒有自己的地位了嗎……”
這時蘇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她本來想找個地方把身體靠過去的,卻把雙手扶在了席子上,趴在那裏哭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
思迪恩依舊操著他那柔美的嗓音。現在蘇覺得自己腹背受敵,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的內心裏很是疲憊,感覺身子都有些飄飄然了。
對於思迪恩的提問她並沒有作出回答。這時思迪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肯定是最近這些事情把你弄得太疲勞了,來,放鬆一下心情吧……”
思迪恩的聲音輕飄飄的,他在蘇的耳邊呼著氣。她突然把頭抬起來,看見思迪恩的身體正在向自己靠過來,而他身上那件藍色的西裝也正在慢慢地滑落,這時出現在蘇眼前的則是類似於女人般苗條的身軀。
“為了能讓你快活,什麼事情我都在所不辭……”
正說著的時候,思迪恩身上那件藍色的西裝已經完全滑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一絲不掛的身體,他把蘇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一件沒有花紋的和服和一件黑紋的坎肩,今天是麗音要到本家去的日子,她在鏡子前麵照了很長時間。青瓷色本來就顯得很樸素,不張揚,但是它卻讓麗音的臉更加黯淡無光。麗音看了看,把梳妝台上的紅粉刷拿了出來,補了補妝,又在那雙大眼上的眉毛上下了點功夫,這樣才看著臉上有了些血色,待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她才放心地走出門去。
這一天最終還是來了,她的心情非常沉重,這件事情在她的心裏壓了很長時間了,但是沒過多久剛才那煩亂的心情就好了許多。她把客廳的窗戶打開,對著沒有靈牌的老王子的照片坐了下來,她全神貫注地看著老王子的臉,點了香在那裏祭拜,好像在跟他說話似的。
回想老王子去世的這兩個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兩個月黯淡無光的生活,就像這張老照片一樣。來這裏看她的隻有老管家一個人,其餘的日子,她都是一個人守著老王子的照片過的。時間就這樣悄然地從指間劃過,讓她覺得美好的時光是如此短暫,痛苦卻時時都圍繞在身邊。不管以前怎麼樣,關鍵的是今天,她要到本家去拜訪,結果也許會對她的後半生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想到這些必須麵對的問題,麗音有些激動,嘴唇也開始顫抖起來。麗音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默默起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了看自己的鞋,不知道該穿哪雙。如果按過去的規矩,妾室到本家隻能穿木屐,是不能穿草屐的。但是老管家曾跟她說過,不要局限於以前的那些老思想,所以她選擇了一雙很普通的草屐。
麗音把大門鎖好,徑自走了出去。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隻能把頭壓得低低的。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許多人的眼光向她這裏投過來,她們對於這樣一個沒有依靠的妾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對於這樣的目光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了,老王子去世的這兩個月來都是這樣,尤其是當她們知道麗音是妾室以後,這種情況就與日俱增。參加老王子葬禮的那天也是這樣,當人們看見麗音身穿葬服時,有些人就對她的生活產生了興趣,還有一些人則是嫉妒和嘲諷。看見麗音低著頭向前走著,賣香煙的藥店主婦身上還係著圍裙就跑了出來:
“是不是要去參加丈夫的葬禮呀?聽說是在寺町的光法寺舉辦的。有錢人家的葬禮就是不一樣呀,那些親戚、朋友、本家肯定都要去,場麵一定很大,雖然是喪事,也會很熱鬧,沒想到你竟然能到那樣的地方去!”
她能說出舉行葬禮的地點,那肯定就是已經看過報紙上的報道了,她的兩隻眼睛從上到下打量著麗音,好像是對她的這身葬禮服充滿了好奇,但是眼光中又流露出些許嫉妒。
她一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裏就有些難受,可是那家藥店是必經之路,所以她的腳步也就顯得沉重起來。現在剛過中午,人們都在休息了,應該不會有人出來,所以她就加快了腳步想快些穿過藥店,不巧的是正好跟人撞了個正著:
“你今天這是要出門呀?真是有點新鮮喲!”
這一聲嗓門很高,好像是在引人注意,她轉頭看過去,從藥店裏露出臉的主婦正在偷視著她,腰上還是係著那個圍裙。
“啊,有點事情……”她搪塞著說道。
“這麼長時間從沒見過你出去,自從那事發生以後,你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裏,也真夠為難你的?今天是不是又去赴約呀?”
好奇心驅使著她不斷地追問下去。麗音禮節性的點了點頭,彎了彎腰,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麗音並沒有乘坐電車,而是上了一輛計程車。她告訴司機說要去南本町那裏,司機就往大阪的方向開去。這時,麗音望著窗外,老王子去世時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當天她穿的也是這樣一身素雅的和服,為了掩人耳目,也是坐計程車過去的。那天她去得很匆忙,是因為突然接到老管家的電話說老王子病得很嚴重,現在三個女兒都去京都了沒在身邊,讓她抓緊時間過來跟他見上一麵。老管家吩咐她說讓她在門口下車,他在那裏等著,然後再帶她進去,可是因為正在擔心著老王子的病情,所以就沒來得及跟老管家打招呼就直接朝臥室的方向跑了過去。
當她跑進老王子的臥室的時候,看見他正躺在屏風裏麵。老王子看見麗音心情很激動,沒有顧及到老管家的存在,一把就抓住了麗音的腿,說道:
“久病臥床……命不久已……要懂得照顧自己……還有自己的身體……我已經把後事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了……”
他在說話時斷斷續續,很是吃力,兩個人相互對視著,好像是在用心聆聽對方的話語。麗音把放在自己腿上的那雙枯手捧在手中,反複地揉搓著。老王子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好像是在從麗音的手中吸取著什麼,很安靜。也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是女傭人來通報說小姐們已經趕回來了,正往這裏走來。聽到這個消息時老王子立刻把手從麗音那裏抽了出來,還推了麗音一下,當時他所用的力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生命垂危的人。
“你快點離開這裏,千萬不要讓她們發現!”
他讓麗音快點離開這所房子。他指了指側門,讓麗音從那邊出去。麗音看了他一眼,隨即就從那裏貓著腰鑽進院子裏的樹叢中躲了起來。走廊被擦得一塵不染,在陽光的照射下還發出亮光,她看見有三個穿著白色絲襪的人急匆匆地向老王子的房間那裏跑了過去。
麗音深吸了一口氣,靠在座位上,窗外的風吹進來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感到有些燥熱,還出了一身的汗。她用手把被風吹下來的頭發向上撥了撥,她一邊撥頭發,一邊自言自語地重複著老王子那天讓她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你快點離開這裏,千萬不要讓她們發現!”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麗音能聽出在他的內心裏是多麼地無奈,還有就是對自己命運的感歎。在跟麗音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他每個月都會拿出五萬元讓她維持自己的生活,還說這些都是自己一段時間裏積攢下來的,並不是店裏用來做生意的錢。麗音用這些錢置辦家裏的一切,生活過得很艱辛。他們相遇是在七年前,那時麗音是白浜溫泉的一個藝伎,那天老王子正好去那裏參加一個生意上的聚會,老王子注意到她是因為她那與酒宴極不相稱的表情,看上去很陰冷。也正是這一點,引起了老王子的同情,所以就把她安排在了身邊,當然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當時的麗音無依無靠,所以她很感激老王子,就算是錢給得再少她也不會去計較。
在這七年裏,他們的交往是很小心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讓本家那邊知道。就這樣,麗音和老王子之間產生了一種默契。
每次老王子要出去應酬的時候,回來以後都會到麗音那裏去休息一會兒,但是在辦完那些事情之後就會回家,他未在麗音那裏住過一夜,七年來無一例外。當他的妻子鬆子去世以後,麗音曾跟他提到一次:
“現在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你就在這裏住下吧……”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留他在那裏過夜。
“雖然是這樣,但是我在家裏的處境卻從來沒有變過……”
老王子笑了笑,但是他的笑裏麵充滿了無奈。還跟往常一樣,他沒有在那裏過夜,過了一段時間就趕回家去了。老王子的軟弱無能再加上麗音的薄命,讓他們結合在了一起,而且還一起走過了七年偷偷摸摸的日子。
她想得出了神,看了看車子外麵,再有十五六分鍾就可以到了,一想到這裏,麗音的心裏禁不住有些緊張了,這時老管家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現在是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會成為死對頭,而且互不相讓,好像有多大的仇恨似的。讓人感到可怕……”他說話時候的表情麗音現在還記憶猶新,她覺得這次去本家那裏好像是有什麼不祥的事情會發生,三姐妹對她會是什麼樣的態度呢?會不會與自己針鋒相對,這讓她心裏不由得一緊。
蘇穿上和服,把衣帶在身上用力係了係,用最快的速度打了結,又在鏡子裏麵仔細地照了照,確定自己的衣服整齊以後才坐在小桌子邊上。
她把手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托著下巴,透過門縫看向院子裏的樹叢,眼裏顯出一片茫然。下雨之前的空氣都是這樣,悶著讓人受不了,枝頭的樹葉也耷拉下來,熾熱的空氣充斥著整個房間,穿上衣服以後,更加明顯了。過度的疲勞在她的身上滋生蔓延,這時她又想起了六天前的那個晚上。
情況和這次也差不多,當時很勞累,而且還喝了一些酒,身上跟現在一樣出著虛汗。思迪恩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的內心裏說不上是自責還是後悔。她看了看河對麵的單間餐廳,在那裏她向思迪恩說了那天在家族會議上的事情,而且思迪恩還給她進一步分析了遺產分配時的複雜性和在裏麵搞鬼的老管家,還有麗音的意見等等。他還認為可能是在父親生前的時候就已經把麗音的事情做了周密的安排。想到這些事情,蘇又陷入了沉思當中。
在繼承問題上自己可能會比兩個妹妹得到的少一些,可是一想到妾室跟管家竟然也能從裏麵得到好處,就讓她心裏感到不舒服。也許是被自己的貪欲驅使著,她才不惜任何代價地讓思迪恩幫自己。
蘇被思迪恩摟在他那如同女人般的懷裏,好像是要把蘇心裏的恐懼和不安全都消除掉一樣,他把自己嘴唇貼在了蘇的嘴上,溫柔地吮吸著。也許是喝醉的緣故,也不知道是對思迪恩的愛慕,還是想讓他全心全意為自己辦事,所有的思緒在這時都交織在了一起,她停止了思考,感到身上被一種無形的絲線纏得喘不過氣來。
想到這裏,蘇突然打住了這段回憶,當她把視線移開的時候,眼光掃過了菲爾娜的房間,裏麵好像有些動靜。
現在的空氣比剛才更加悶熱了,可是為什麼對麵的玻璃窗關得死死的呢,是不是新當家從商店裏回來了?開完第二次家族會以後,菲爾娜和新當家從表麵上看去都很平靜。今天麗音就要到這裏來了,一大早蘇就在走廊上看見菲爾娜了,她還假裝不知道似的問蘇說神木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新當家在每天吃午飯和下午三點的時候都會回來,其餘的時候也會回來看看,而且還會趁這個機會跟菲爾娜說些什麼。菲爾娜是家裏的二女兒,但是在繼承方麵卻比長女要多,不僅如此,還繼承了矢島家的商店。在這些事情還沒有分清的時候,又冒出一個麗音來,讓本來就麻煩的事情變得更複雜起來。新當家和菲爾娜的百般算計更讓蘇從心裏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蘇眨了眨她那雙有神的眼睛,又向雛子那邊看了過去。隻要透過樹間的空隙就能清楚地看見雛子的一舉一動,她輕閑地坐在藤椅上好像在織著什麼東西。她想到在上次的家族會議上,雛子用丟了雪村軸畫和自己拿走的那套茶具做借口,在那裏跟人們作對,恐怕她今天的輕鬆是故意裝出來給別人看的,其實她是在背地裏注意著大家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