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信上的內容虛虛實實,淩深猜著除了最後那項議和,怕是沒幾件事兒是不參水分的,不過這並不關他的事,他隻需要將這信交給他家那位就可以了。
不過沈奇已經走了,若是隨便派個人去,淩深委實又不放心。畢竟眼下溯北除了山賊猖獗以外,還有一類人讓淩深放心不下的,便是翁岩嶙所率領的南境軍的逃兵,別看他們都逃了,但保不準彙聚到一塊,準備來個絕地大反攻。這信若是到了他們手上,不說夏國會不會因此換了天,便是南梁這邊也不能消停,若再一次扣個裏通外敵的帽子在於狁頭上,那可就麻煩了。
淩深默默算了算時日,想想自己也是好久沒見那人了,最後派兩個人回去通知孟春和一聲,自己則兜了信,領著剩下的人去追沈奇的部隊。
十一月中旬,翁岩嶙及其手下一幹將領被送至鎮北駐地,至此,夏對南梁的戰事終以南梁大勝告終。
不過幾日,消息便傳開了,南梁境內一片歡騰。
孟春和一直待在青峰山上,便是他早已知曉南梁勝券在握,聽到這消息還是免不了一陣欣喜。想想這戰事終於結束了,再過段時間,那些去打仗的人也該回來了,這實在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再說了先生可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便著人開始布置山寨。
和青峰寨那喜氣洋洋的氛圍全然不同,鎮北駐地在接收到翁岩嶙這一批戰俘後,凝重的氣息就好像籠罩了整個駐地,連帶剛從西北邊境回來不久的王伯山王老將軍都被這氣氛感染了,整天皺著眉,沉著張老臉。
其實怎麼處置翁岩嶙這事並不存在歧義,對於這位敵方主帥,這邊幾位主事的從來沒有招攬的意思,怕是夏國那邊也沒有贖回他的想法,剩下隻有拿他祭靈了。
十一月月底,夏國大將軍翁岩嶙被處死,頭顱懸掛於鎮北關城門上。
當日,在將一幹戰俘送去西邊的礦區後,於狁下令抓捕了包括監軍事在內的所有隨行人員。
對於他這個突然行動,不僅底下的人疑惑,就是這幾日跟他形影不離的淩深也有些詫異。
“就這麼抓了?”大當家的坐在棋盤前麵,因著這幾日在軍營裏待著無聊,他終於又找到了一門興趣愛好——圍棋。放到以前,大當家的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會喜歡這種溫吞的玩意,不過在玩了幾次後,倒也讓他覺得這玩意挺不錯的。隻是此刻他拿著黑子,卻是沒有放下的打算,隻一臉驚詫地看著眼前之人,問道,“不是還沒有證據麼?”
是的,他家這位並沒有掌握監軍營與夏軍勾結的證據。
淩深一直以為他家這位不動手,隻是因為證據不足,不過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並不是所有抓人都要證據,沒證據照樣能抓……”見淩深遲遲沒落子,於狁免不得調侃一句,“虧得下棋沒有時辰限製,不然你此刻就得出局了。”
淩深倒也不著急,一邊觀望盤麵,一邊又道:“你不怕底下的人胡言亂語?”
於狁隨意一道:“你覺得眼下有哪個敢編排我的?”
聽到這話,淩深一愣,瞧著於狁的目光有點點的驚訝,隨即抬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道:“對,你現在是鎮北大將軍,那敢問大將軍,這局再讓我五子可好?”
於狁嘴角一抽:“若我沒記錯,開局已經讓你五子了吧。”
“嗯……”淩深背著手,沉吟。
於狁坐在對麵瞧著他,以為下一刻會聽見他認輸的話兒,然而在他毫無防備之時,一直安靜趴著休憩的大貓仔卻猛然朝這邊撲了過來。
砰——
貓仔用它那壯碩的身子,牢牢霸占著棋盤,更甚至將上麵的棋子全丟棄在地。
於狁有一瞬間的失神,低頭,那幫凶大大咧咧地趴在棋盤上,優哉遊哉的地抓著棋子玩兒;再抬頭,就見罪魁禍首望著別處,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
“幼稚!”
正逢外頭來報,人都抓了,此刻已關押地牢。
於狁咬咬牙,起身說道:“既然你閑著無事,便將這裏收拾幹淨吧。”大將軍就去幹大事了。
沒等淩深回話,於狁就出門走了。
淩深回頭瞧著一地的棋子,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再看大貓仔還玩著棋子,狠狠道:“給我收拾幹淨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跟著出去了。
可憐大貓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丟了爪尖扒拉著的棋子兒回頭瞅著後邊的帳幕,好久都不見那裏有什麼動靜。
奇怪的人類!大貓仔“呼嚕”一聲,繼續扒拉起棋子兒玩。一直到沈奇進帳看到那滿地黑白棋子,發現自己被坑了以後,大貓仔才被拽離棋盤。
不過無所謂,反正它也玩膩了不是!大貓仔無所謂的抬爪洗洗臉,“嗷嗚”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