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八方皆有人湧過來,待夏軍看到對麵人馬的裝束,沒差嚇得丟了手中武器。這衝上來的人個個帶著鬼麵,且極是恐怖,若非現在還天亮,準能嚇死一票人。
翁岩嶙見了那些麵具,第一時間想起援軍遭劫這件事兒,想來便是這群喜歡裝神弄鬼的山賊幹得了。
眼見這群山賊圍剿過來,翁岩嶙迅速集合剩下的將士,組成臨時方陣,又采取一點突圍,企圖衝出包圍圈。隻是眨眼功夫,就見中軍營將士開始突圍,但顯然與他們對戰的青峰寨眾人也非省油的燈。
作為這次會戰的指揮人,淩深雖未打過仗,耳濡目染下卻也知曉眼下該采取什麼戰略,而青峰寨眾人也都是圍獵的好手,憑著一股銳氣硬生生衝散方陣,左右開弓,分散絞殺。
中軍營將士在經過之前的逃竄後,本就疲憊不堪,又經曆方才那陣箭雨,更是力不從心,此時被衝散了陣勢,一時亂了陣腳,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沒一會兒,這支往日裏戰力超群的軍隊就被人製服了,除了幾個逃走的士兵,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被山賊捆著丟在一邊,其中翁岩嶙更是被五花大綁地丟棄在眾人麵前。
這位老將軍這輩子哪裏受過這種侮辱,一雙憤怒的眼睛望著眼前這群山賊,恨不得將人都碎屍萬段了。隻是說來也奇,在被抓了以後,他既沒有求饒,也沒有放狠話,隻說道:“既然老夫已被你們抓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話說得頗為硬氣,像是隨時準備赴死絲毫不會有怨言似的。
淩深站在對麵,瞅了這老頭兩眼,冷不丁就笑出聲來了。
翁岩嶙眉眼一豎,問道:“你笑什麼?”
“笑你口不對心,都這時候了,竟然還給我耍心機,以為你這麼說了,我會放過你還是……輕饒你?”因為隔了一層木麵具,淩深說話的聲音自然而然帶上了點回音,但這並不影響他語氣中所帶的嘲諷。
翁岩嶙嘴角一僵,然他麵色依舊如常,歎了口氣道:“老夫隻是認命罷了。”
“認不認命倒也其次,左右你都被我抓了。”淩深一聳肩,揚手衝身後的人比了比手勢,下一刻,就見兩人大步走至翁岩嶙身側,彎腰將人提了起來。
肩膀被人用力抓著,翁岩嶙眉頭一皺:“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似是覺得好笑,淩深輕笑一聲,抬手壓了壓臉上的麵具,“翁將軍這是腦子被磕了麼?我們的目的既已達成,此刻自然是該撤退了,難不成還等你的手下來救你不成?”
聽到“手下”二字,翁岩嶙麵上又是一僵。
淩深敏銳地捕捉到這點,倏地衝他眨了眨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含笑意道:“哦,對了,忘了翁老將軍都快成棄子了,哪裏還有援軍的說。”
這話真是戳人心窩,翁岩嶙本是僵硬的麵容迅速變得慘白一片。片刻,這老頭終於卸下淡定的偽裝,慘然一笑:“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抓老夫回去?”
在國內傳來九皇子登基的那一刻,他就滿盤皆輸了,甚至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此時此刻,翁岩嶙已不是南境軍的統帥,更非一朝元老,他隻是個敗軍之將,更甚至是被敵軍所囚的一個俘虜。
見對麵那老頭鬱鬱不得誌地低垂著腦袋,淩深卻不以為意,冷哼一聲:“這個麼,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也該是你贖罪的時候了。”
翁岩嶙倒是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理由,愣了下,卻忽得又笑了:“老夫道是什麼,原是為了這個,既上戰場,便豁了命了,他們技不如人,死了又幹老夫何事?”
“對啊,便是這個道理,你被我抓了,是你技不如人,你自然該聽我的。”淩深從來無賴慣了,不要臉地比了比自己,盛氣淩人地宣布,“所以現在,我說了算。”
說完,淩深不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讓人用布條遮了他的眼睛,又堵了他的嘴,隨即丟到一邊的馬車上。這人心眼最多了,自然要做好最佳防範,淩深懶得想法子,就隻好采用最原始最古老的押送方法了。
解決了重頭戲,剩下的就都是小嘍囉了,淩深大手一揮,下令全拖著去鎮北駐地。
沈奇聽他們大當家的這麼提了,便知道這任務非他莫屬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淩深派他送俘虜去鎮北駐地交給他們當家的,順便替他送一封信,至於他自己,收拾收拾這殘局,便打算帶人回去了。
是夜,沈奇帶著人馬摸黑上路,恰巧錯過了從雁鳴送來的一封信件。
這信件是前兩日快馬加鞭從雁鳴送出的,正好落後翁岩嶙的聖旨一步交到淩深手上。
淩深知道這信是九皇子給他的,不,確切說是給他家那位的,倒是沒猶豫,直接拆了信件看了起來。信上內容不多,無外乎這人已成功控製了五公主及其黨羽軍隊,目前雁鳴已被他占領,朝廷也已由他掌控,內憂已除,不日會向南梁朝廷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