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狁沒看,作為老實人的趙雲洲更不可能看了,最後這封信竟原封不動地到了孟春和手裏。
淩深將一些囑托寫在這封信裏,又交代了一下之後的打算。孟春和一邊看,一邊附和著點頭,等看完了信,這位青峰寨的先生儼然已經站到了大當家這邊。當然,這種事同樣不好對人說的,就是趙雲洲也一樣。先生隻是招來了沈奇,讓他多多留意夏國那邊的生意,之後便又回了封信給淩深。
話說回來,雖然沈奇回來了,但夏國的生意卻是沒有就此落下。奇珍館的生意挺清閑的,但一旦有了必定都是大頭,而眼下茶樓也已開張營業了,夏國人雖不常喝茶,卻也不乏一些附庸風雅的人總喜歡往茶樓跑,生意倒也一直不錯。
沈奇與這兩家店的負責人都有書信往來,以至於對雁鳴目前的局勢也有所了解,據聞近幾日雁鳴可謂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皇帝病重,可儲君卻尚未甄選出來,不少百姓都說在城外幾百裏地的地方見到軍隊紮營的,因此紛紛猜測是否有大事要發生了。
這些都是從茶樓那邊傳來的小道消息,當初淩深開茶樓的用意便在於此,沒成想現下竟然也派上了同樣的用場。
沈奇將茶樓那邊送來的信件統統夾在孟春和的那封信裏,由蜃樓一起送去正趕往溯北的淩深手裏。
淩深收到回信已是兩天後的事情了,就在營帳中,於狁親手將一個尾指粗細的小竹筒交給了他。
淩深接過那小竹筒,上下擺弄了半響,突然就問道:“你沒偷看吧。”
其實這竹筒上麵的蠟封還是完好無損的,雖然可以拆了重新弄一個上去,可想想也知道眼前這位大忙人是不會這麼無聊的,不過他還是沒有要收回這話的意思。
於狁坐在書案前,正看著溯北的地形圖,聽他這麼說,臉上頓時露出無奈的神情。
淩深湊巧抬眸瞧了眼,就瞧見他這表情,視線一對上,他一笑,衝他擺擺手:“我說笑的。”完了就著手拆開蠟封,取出了裏麵的信件。
於狁本都垂眸繼續去看地形圖了,但又實在好奇,就放下手中的地圖走了過去。
臨時的營帳都不大,僅僅是用作休息的地方,即便淩深坐在角落處,於狁也不過走了五六步就到了他邊上。淩深就坐在地毯上,他雖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書心上,但到底留了個心眼,察覺到於狁到了身邊,趕緊藏起了手上的信件。
“怎麼?是什麼機密,還怕人看了不成?”於狁沒要搶信的意思,隻一屁股坐了下來。
淩深斜了他一眼,之後還真就不看信了,而是自顧自將信小心地折了起來,邊說道:“這是自然,雖說隻是一封家書……”
“家書?”於狁挑了挑眉,他以為隻有他的信那才叫家書來著。
就仿佛是聽出了他的隱藏意思,淩深折好了信,偏頭瞧著他:“青峰寨也算是你我的家了,這信從那裏寄出來,難道不是家書?”
於狁心中一動,胸腔不禁溢出絲絲暖意,可饒是如此,他還沒忘自己的本意,便又問道:“既是家書,為何我不能看?”
“那是因為這是我和先生的秘密。”淩深扯唇一笑,他素來笑得張揚,唯獨這次,張揚中還帶著幾分狡黠,仿佛是正打算幹壞事的狐狸般。
於狁眯著眼睛瞧他,卻是拿不準他在打什麼主意。
“你不是還有事要忙麼?快點去吧。”淩深催他,語氣倒也不急,隻不過言辭之間竟是要趕他走的意思。
於狁又盯著他看了片刻,麵前這人也是坦然,既不看信,也不說話,隻是端起一旁茶墊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捧著抿了口。
此時早已入夜,賬內光線卻是充足,如同白晝,這是於狁為了方便看書及信件而準備的,等淩深潤了喉,側眸瞧了眼身邊的於狁,卻見他仍是一臉探究的表情,知道他還沒放棄,又是一笑:“我可要睡了,你若不忙,那也早些歇息,明日還得趕路呢。”
這幾日大軍快馬幾鞭趕往溯北,但一入夜,便在沿途休憩一晚。於狁白日裏不得空閑,隻得趁著休息前的這段時間,抽些時間出來處理一下軍中事物,有時候就是不忙活這些,也要跟隨軍的將領討論至深夜。淩深雖然從不參與,卻常常待在一邊安靜的聽著,這些人所在討論的,無外乎都是這次作戰的預估,另外便是這次夏軍的軍隊配置了。
於狁原本是想再研究一下地圖,他回頭看一眼桌案上的地形圖,垂眸又瞧了眼躺平的淩深,頓了下,最後還是挨著淩深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