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激靈,雙目炯炯有神,興奮地問我:“莫非這就是你說的‘夢’?原來那些都是真的?”
我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領悟力的確很強。她一把抓住我衣領,認真的說:“你一定有許多事情瞞著我吧?還不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我心道拖這麼長時間,誰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最要緊的是老子身上還有顆定時炸彈哩。道:“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必須先要想辦法從這世界出去。”
她一臉疑惑,問道:“為什麼?”
我哭笑不得,“莫非你打算一輩子呆在這裏?我出入這樣的世界經驗豐富得很,相信我,這世界裏不會發生什麼好事情的。”
她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顯然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再揚揚手中的指套,哀求道:“小弟!姐姐想要先聽故事嗎。”
我怒道,見鬼,你這個女人成天帶著這種指虎亂跑什麼?很危險的!打到小朋友怎麼辦?就算打不到小朋友,打到那些花花草草也不好麼!
……
大約10分鍾後,我捂著腫臉恭恭敬敬問:“大姐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小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過足癮,得意洋洋的看著我:“小弟表現不錯。再接再厲!再接再厲!姐姐我想一天,再告訴你結果!”
我暗歎一聲,其實涉及到章悅和曉曉,我還是有所隱瞞。道:“我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把上衣扣子解開。她一臉愕然,揚揚拳頭,“姐姐可沒這個心情哩?”
我沒好氣的把裏衣翻到胸口,露出跳動的數字。她驚訝的看著我的胸口,還上手摸了摸,根本沒什麼異狀。我放下衣服,扣上扣子,解釋道:“昨天才出現的。我測算過了,我想這是我剩餘的心跳次數。”
她滿臉問號:“你在說什麼?什麼心跳次數?”
我一呆:“你看不到麼?我胸口上有一個倒計時呢。”
她掩著嘴笑道:“小弟的確會開玩笑。”
我惱羞成怒,“那你剛才表情凝重,在看什麼,還動手去摸?便宜都被你占光了。”
她哈哈一樂,“難得小兄弟這麼主動,我怎麼也得給你個麵子。”
我正色道:“不開玩笑。也許你看不到,但我胸口確實有一組數字,我想這是我心跳次數的倒計時。如果沒算錯,正常情況下會在後天下午6點左右歸零。沒想到隻有我一個人能看到。”
她皺著眉,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歸零,你會怎麼樣?”
我的臉色很難看,“我不知道。但可能就是字麵意思‘心跳沒有了’。”
她沉吟片晌,道:“可能是某種催促的信號,提示你必須抓緊時間,作完什麼事情。”
我心想這應該是做靠譜的解釋,道:“所以我們現在立刻動身吧。我真的不想讓心跳都集中在這停止的一秒。”
她忽然拉住我衣角,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一絲真正的嬌羞模樣,卻是我從不曾在她臉上見過的。她吞吞吐吐,小聲道:“你……你想不想真的來一次?姐姐可以配合你。”
我的心不爭氣的狂跳,淡定!故作大義凜然的說:“姐姐與我之間純粹是姐弟之情,我對姐姐尊敬的很,怎會有這種非分之想?姐姐誤會了。”
曲柔撲哧笑道:“你這麼說姐姐真的很感激,但你的身體卻異常的老實哩。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你難道不想把握?”
我尷尬的背過身去,讓時間去撫平激動。無奈現在似乎最欠缺的就是時間。我苦笑道:“小弟我不知有多高興。隻是我真的不想利用別人的憐憫。何況現在我的心跳次數有限,你也知道做那種體力運動時對心髒負擔多大吧?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我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總結道,“在我心跳還剩幾十下時,再讓我死而無憾吧?”
……
曲柔實在忍俊不禁,道:“機會轉瞬即逝,過期不候哩!小弟確是性情中人,姐姐佩服的很。”隨即臉容溫柔起來,“姐姐知道你雖然嘴上一直胡言亂語,姐弟之情卻不是亂說的,姐姐心裏感激的很。我們這就出發吧。既然這次有姐姐,姐姐一定會讓你活下來的。”
我心中充滿感激之情。也不再多說,走過去打開房門。
曲柔“咦”了一聲,說:“你在幹什麼?房間門在我這邊哩。”
我朝曲柔方向看過去,果然她那裏有扇和我麵前一摸一樣的門。
這個房間什麼時候有兩個出口的?我怎麼一直沒有發現?我這邊這扇已經打開,外麵正是平時的走廊,我探出頭去左看右看,青天白日,廊道不昏不暗,沒什麼不同。盡頭處的電梯上紅燈還亮著。
曲柔打開她的那扇門,同樣的廊道。隻不過似乎天色將晚,因為頂燈和壁燈都開著。
兩個人都伸頭出去,我們互相看不到對方。這樣才對。
我倆退回屋中,麵麵相覷,這又是怎麼回事?很明顯兩扇門外的空間不是相通的。她看看我,意思是怎麼辦?這種情況下,提議分頭行事的一定是蠢貨。我們選擇那一邊呢?
“走夜晚那邊。”我做出決定。她眼睛望著我,在等解釋。我肯定的說:“很多美好奇妙的事情都是在晚上發生的。”
她做出暈倒狀,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沒有什麼別的選擇。我們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她忽然想起什麼,急道:“等一下——”可惜太晚,門“嗬聽”一聲,鎖上了。她握著門把扭了扭,又掏出鑰匙試試,泄氣道:“剛才開門時也是這樣子。這下我們回不去。如果路不對怎麼辦?”我心道不錯,自己果然經驗太淺。薑是老的辣,熟女更有味道。事已至此,隻能見步行步了。
來到走廊裏,還是不知下一步該去何處。我想先去405看看,不知有沒有別人牽涉在這次的世界裏?迄今為止,並不是每一個出現在這世界的人,現實中都已經不幸。曉曉顯然就是例子。我堅定的希望,曲柔也遵循相同的規則。看著認識的人回歸幽靈,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說要麼先下樓到我房裏看看?她瞪我一眼,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我沒好氣道,早已解釋過現在大爺不宜動土,要辦事剛才已經把你正法,現在何必繞個圈子到我房中?思念故鄉嗎?
兩人說說笑笑向電梯走去,都忘記這裏保留樂觀並不合時宜。來到近前,發現居然有兩部一模一樣的電梯並排立著,門上似乎都有兩個字,走進了才察覺得到。
左邊門上寫著:
麵對真實的虛偽
我問曲柔,她正站在另一部電梯前,門上寫了什麼?她茫然問道,門上哪裏寫著什麼?
我湊過去,看到右邊那部電梯門上寫著:
揭開虛偽的真實
我指著那幾個字問她,這裏有字,你看不到嗎?她有點慌張,搖搖頭。我說不對勁啊,憑什麼隻有我才看得到?我一激靈,莫非這些都是針對我個人的?所以隻有我看得到,隻有我有決定權?
我按一下“下”,左邊那部從七樓降下,右邊那部從一樓升起。一般來說不是隻有一部響應麼?
左邊電梯門先開了。曲柔要進去,我一把拉住她,說,“我們不急,等右邊那部好了。”
她回過頭來,一臉詫異,“你不是等時間麼?這部已經到了,幹嗎要等右邊那部?”
我搖搖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還是流下來。她見我不對勁,不解的看著我。我則偷偷注視著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電梯下行,才鬆一口氣。
回頭一看,曲柔正一臉不悅,雙手環在胸前。我撫平胸中一口氣,說:“這部裏麵有人。”
她顯然不相信,“有人?”
我把重音放在最後一個字上,強調一下:“很多‘人’。”
她看著我麵色不善,漸漸有點明白,“很……很多‘人’?”
我點點頭,“你的領悟力不錯,很多‘人’。幾乎滿滿一電梯,隻有兩個空位。裏麵的人直勾勾看我,我卻不敢和他們對視。”
她聲音顫抖,“你……怎麼能確定他們不正常?說不定隻是表情僵硬罷了?”
我回憶起來還心有餘悸,道:“我在裏麵看到了汪澤洋夫婦,老婆婆,還有葉秀的父母。他們在人群裏,和其他人一個表情。他們在等我們進去。”
曲柔已經知道汪澤洋他們何許人也,聽得臉色刷白。女人就是膽子小。這時右邊的電梯也到了,我壯著膽子一看,心中一寬,空的。曲柔眼睛都不敢朝那邊看,問我:“怎麼樣?”我佯作不知,反問:“什麼怎麼樣?”
她瞪了我一眼,一腳把我踢進去。於是我們進入了“揭開虛偽的真實”。
電梯地板上有張相片。我撿起來一看,發現是兩張照片背對背貼在一起,一張是章悅,另一張是張曉曉。這是什麼意思?曲柔麵對著電梯操作板,看不到我這邊的情景,忽然咦了一聲。我收起照片,因為似乎曲柔一樣看不見。她轉過頭來,說操作板似乎出問題了,沒幾個鍵管用。我見怪不怪,親自試試,果然,按的動的,隻有三個鍵,7、1和關門鍵。開門都不管用。這說明我們如果不想在電梯內終老,隻能去7樓或1樓。現在電梯正在向1樓前進。也就是說,現在想要回去走樓梯也不成了。早知應該嚐試一下!果然懶惰對人沒有益處。
我倆同樣惴惴不安。電梯門一開,外麵似乎還是正常的大廳。我一眼就看到管理員室101門口放著一個包裹。似乎是誰的郵包。
我倆走出電梯。樓門緊緊地關閉著,上麵依舊上著一把鏈鎖,而這次我沒有斧頭。曲柔看著大門,氣道:“誰做這種事,真是沒人品。”周圍安靜的過分,座鍾安分的定格在10:45,邊上的植物一動不動。曲柔驚慌之中還有一絲冒險的愉悅,我則完全沒心情。我要快點從這裏出去。某處一定有什麼線索。試了試旁邊的樓梯間門,心裏一沉,果然反鎖著。這下子估計回不去404或者405了。
我朝那個郵包走過去。平平無奇的棕色皮紙包裝,上麵貼著郵單,公司名稱“遠東快遞”。我心中一沉。地址填寫的是天心小區七號樓604,收件人章悅。寄信人被黒筆塗掉。
我拆掉郵包。相信不會有人責罵這一行為,我也並不認為這個郵包送的到。曲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佩服道:“我早就知道你有犯罪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