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水麵上的屍體(3 / 3)

“喂?哪位?”

坦白說,我倒沒想到會真的接通。一時竟然不知說什麼好。對方顯然是個男性,粗魯的很,又不耐煩的問一句:“哪位?不說話掛了。”

我尋思著如果反問你是誰隻怕會當場掛掉,隻好說:“對不起,但你前兩天好像打過我電話。你認識我麼?”

電話那邊明顯不知所雲,“你胡說什麼?我不記得撥過什麼電話,莫名其妙。”竟真地直接掛掉了。我還想問問對方的姓名職業,說不定還能推理出什麼。現在打過去估計也不會接了。這個聲音頗耳熟,究竟是誰?

放下電話,心裏亂的很。

章悅的話中充滿矛盾。她說自己是管理員,但這樓的管理員明顯是大叔。她說自己住在604,可604的住客明明是曲柔。她說自己是陳良的女朋友,但陳良一向對此諱莫如深。她說自己來拿箱子,看了一眼卻走了。最重要的,還有一個幽靈版的她存在。那現在的她出現在我麵前有什麼意義?

再想及葉秀,我在大門口的所見,忽然讓我想到,會不會她一樣已經死去,就像那個老婆婆?如此說來,最近我所遇見的事情都處處透著詭異。自從我來到公寓,我的世界已經徹底改變。我似乎已經陷於一個自己無法控製的事態當中。有時候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腦筋是否正常。說不定什麼也沒有發生?說不定所見所聞都是自己瘋狂的幻覺?

小幾上的花箱,頸子上曉曉的吊墜,這些至少都是真的吧?

忽然之間,我不再那麼肯定。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我沒有選擇。我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如果這是我的生活,我必須麵對。

心煩意亂,好想找個人商量。曲柔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找到604,開門的是章悅還是曲柔?實事求是的說,我更願意相信是曲柔。

隨手拿過剛才收到的郵件,說一點不好奇就是騙人的,再說時間上過了近七個月,就算裏麵放張衛生紙也不能再循環使用了吧?嘴裏這麼說,還是不能拆的。畢竟要給陳良一點麵子。再說萬一裏麵是不雅照片怎麼辦?這不是觸犯人隱私麼?不過這似乎給我拆信提供了一點動力。

……

把信舉起來對著陽光,裏麵東西果然出現了輪廓,如我所料,果然有個硬硬的片狀物。信封不厚,湊近一點,似乎又不是張普通卡片。貌似有棱有角,有點不規則。我睜大眼睛,不拆信就分辨出是什麼挺困難……

忽然腦中一痛,一個片段一下刺入意識中,我閉上眼,隱約看到一個男子背坐在一張床前,床上躺著什麼人。頭暈目眩,畫麵一下子模糊起來,天地似乎在旋轉,最後一切歸為黑暗。我心說自己真的餓到這種地步?良久眼前恢複正常。我再要看信,發現什麼也看不到了。四周真的已經是一片漆黑。

我借著手機屏幕的一點亮光,在抽屜裏麵翻找手電筒,忽然記起似乎在上次曆險中丟掉了,不過就算當時撿回來,隻怕已是個廢品。曆險,哈,我苦笑一聲,以後是不是能寫本書,取名“華年曆險記”或“華年夢遊仙境”?慢慢摸到頂燈開關處,並沒有抱多大希望,果然不亮。試著動動門把手,一扭,門開了。還算給麵子。

走廊裏黑漆漆一片。我心裏沒底,尤其在你手上隻有一個七八百元的手機作為照明工具時,更是如此。手機上的時間是2:30。我居然還沒有吃午飯,而且似乎不太可能吃到了。我雖然可算身經百戰,但這世界並非遊樂園,可以平平安安來,高高興興歸。出發前確定身上的裝備,差點笑出聲來,因為隻有手機而已。這次我會遇到誰?或者我會遇到什麼?就憑著我掌中的手機,摩托羅拉,也要大戰個三百回合。如果對方是諾基亞怎麼辦?

我看著兩側黑洞一般的廊道。無論那邊都像是有去無回。自己有點猶豫,雖然不大可能,還是試著喊一聲“有人麼?”

聲音在空寂的廊道中遠遠傳播開去。我忽然後悔。如果傳來不希望聽到的聲音該怎麼辦?

一個哆嗦。是不是穿薄了?尋思是不是應該找件東西防身,忽然聽到旁邊房間傳來一聲驚呼。

這不是張曉曉的聲音嗎?

我想也不想,直接衝到405門前,推了一下門,鎖著,聽著裏麵尖叫猶在,心裏一急再顧不上其他,蓄足力氣一腳踢上去。門內響起更加絕望的驚叫,那門似乎被我的執著感動,哐一聲倒在地上。我一個箭步跳進去,口呼娘子莫怕老孫來也,不料一把明晃晃的銳物險險從我鼻子前方兩厘米處滑過,我驚出一身冷汗,聽到曉曉膽顫心驚的喊著你你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本本本本姑娘就不客氣了。我驚魂甫定,拿手機在她麵前晃晃,女女女女俠放下屠刀,傷到你你你你自己怎麼辦?

她一看是我,頓時放心不少,整個人輕鬆起來,怒道:“不會敲門嗎?幹嘛撞門?”

我摸不著頭腦:“你大叫一聲,我以為這邊出了什麼變態,關心則亂麼。”

她沒好氣地放下菜刀,“思想還是這麼齷齪。”

我抓住她肩膀,關心的問道:“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她賞了我一記粉拳,惱道:“我吃過晚飯,上著網,突然停電了。我準備找找蠟燭之類的東西。誰知剛打開抽屜,突然摸到一個冰涼涼的物體一下子竄出來,不由自主尖叫了一聲。”

我先把她拉到一旁。吃過晚飯?現在不是才下午兩點多麼?我把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給他看,她一臉鄙視,聽說過表慢的,沒見過慢成你這樣子的。你出國旅遊時差沒調回來吧?現在不是七點多麼?把手腕湊過來給我看。我趁機握上,先暗中嗅一嗅皓腕的香氣,方才看她那隻女式手表。果然6:03,而且與我手機現示的時間有一個最大的區別,她的表依然在走。我相信牆上的表也一定是這個時間。怎麼回事?

手機燈光下,她臉上仍是沒有幾分血色,看起來受驚過度。我說多大點事,嚇成這樣?她惱道誰說本姑娘害怕?哪有比和你在一起更危險的事?我歎一口氣,要說豪言壯語我不反對,拜托先放開我的衣服成不成?

曉曉大窘,嘴上說誰稀罕你的臭衣服,手指還是勾得死死。我說您要拉著也成,我借一條胳膊給你不好麼?她大嗔道,什麼時候了你還口花花?你把我的門踹壞了,晚上我怎麼辦?我一樂,旁邊就是我的五星級房間,我將就將就,讓你睡到同一張床上?她俏臉微紅,啐了一口道,你可以吐出一兩次象牙麼?我鎖好臥室門湊乎一夜,正門明天一早讓管理員來弄好了。我正色道,出了這種事,我也有責任……她打我一拳道,根本全是你的責任。我續道,你今天睡我那裏,我給你看家得了。她有點感動,搖搖頭道,看你這麼有孝心,姑娘明天再賞你一頓飯。今晚我還住這裏,不過房間裏好像有一隻老鼠,如果你不想餓死,還不快給姑娘看看?

我心說小小老鼠有啥可怕。時間上的分歧我暫且先不考慮。先幫她找找老鼠?

兩個人(主要是我一個人,她的主要工作就是拉著我衣角,緊緊跟在我後麵)在房間四下找了一氣,我還想特意翻翻內衣櫃,被她阻止。別說老鼠,毛也沒發現一根。我說八成被我的勇武嚇跑了。本人破虜有功,有什麼賞賜。她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轉過臉去。黑暗之中我忽然習慣了兩個人互相依偎的感覺,暗忖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不過為什麼心裏還有點放心不下?

她未見老鼠,心裏安定不少。我想莫非除了時間外,本次旅行不再安排其它驚喜?忽然看到地上癱著什麼東西,好像是件衣服。心裏咯噔一下。撿起來,竟然是一件嬰兒服。不妙。遞給曉曉,“請告訴我這是你的東西。”

她一臉莫名其妙,看我很認真的樣子,訝道:“你胡說什麼?這怎能是我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最近怪事見多了,根據經驗,當身邊出現稀奇古怪的東西時,最好心裏做好準備。現在的世界並不正常。疑點似乎越來越多。當你破門而入時,周圍的鄰居一個也聽不見?現在隻是6點多。我不知道為什麼張曉曉會在這裏,是因為我的原因麼?莫非……我不敢往下想,既然她在這裏,我就要保護好她。定定神,說你還記得以前告訴你的那個故事麼?她臉色蒼白,點點頭。我一聳肩,那好,其實那不是故事。那是那天真正發生的事。張開雙臂,等著她尖叫一聲投懷送抱。她難以置信,先是後退一步,一臉懷疑的看著我,道,李華年啊李華年,你想借一個恐怖故事來趁機占我便宜,居心不可謂不叵測。看我怎麼收拾你。我這才意識到剛剛似乎她一直倚在我身上,大叫可惜,怎麼剛剛沒反應過來呢,這麼好的機會竟沒認真體會!我叫屈道,說我在你眼中一直是這種趁人之的小人麼。她麵無血色,道:“你真不是騙我?”

我一臉無辜地點點頭,給她看那件嬰兒服,“這不是你的,更不是我的,那是哪裏來的?”

她麵上血色褪盡,身子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一雙眼睛更是驚疑不定,我見猶憐。

我主動伸出胳膊:“冤枉好人了吧?還不快抱住。”

臉上又挨一拳。她拉著我衣角,六神無主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撫著臉上挨揍的地方,說根據經驗,我們兩個可能需要互相配合工作,做完才能回去……還沒講完肚子上就挨了一下,怒道暴力女人你幹什麼?老子雖然不發威,老虎的品質還是可以保證的。她憤憤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種不正經玩笑?什麼做?誰和你做?

我被打得莫名其妙,是做完一件事啊,上次我就是還給那老婦一支木簪子才回來的啊?昨個下午也是這樣,幫一個女生找完幾樣東西才回來的。你以為是什麼事啊?

在我的注視下她臉紅到脖子根,我忽然恍然大悟,揶揄道看不出來你思想挺豪放。她拉著我衣角,眼裏噙著淚,輕輕道閉嘴。這下子我反而不敢再開她的玩笑。

手機屏幕忽的滅掉,我暗罵一聲fuck,這個時候待個鳥機,黑暗之中感到曉曉尖叫一聲忽然鬆開我衣角,然後緊緊貼在我胳膊上。手臂能夠感覺到莫名的柔軟。我腦海中浮想聯翩,頗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現在千萬不要來電。要不要回手趁機摟住她?腦海中展開激烈鬥爭,最後還是放棄趁人之危。歎一口氣,大事要緊,按了一鍵重新點亮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