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瞞,還在瞞,明明是胃癌晚期,說什麼胃出血,全是假的!你們都當我不懂事的小丫頭,都不告訴我實情!”
費如雪嘴角的笑緩緩淡去,她牽著錢多的手在床邊坐下來,“你從哪裏聽到的?”
錢多嗚嗚咽咽沒停,眼淚越來越多,傷心得不得了,“我在錦楓家玩,聽王阿姨說的,王阿姨聽你媽媽說的,她們說你最多隻能活兩年了,是不是真的?對,一定是搞錯了!”
“傻小多,當然是搞錯了,當初化驗時是醫生拿錯了化驗單,搞錯了人,我媽也以為我得了癌症,後來這個錯誤被糾正了,得癌的是別人,我隻是胃出血。你看,我現在好多了,能吃能喝氣色又好,你去瞧瞧真正的癌症晚期病人,有我這麼漂亮嗎?”費如雪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錢多哭得眼淚不是眼淚,鼻涕不是鼻涕。
“真的!?”錢多抬起一張花貓臉,半信半疑。
“千真萬確。”
錢多猛然一把抱住費如雪,鼻涕眼淚全往她肩膀上蹭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嗚嗚嗚……”這回成了一邊笑一邊哭。
費如雪眼淚也流下來,她是不是可以肯定,若有一天她死後這世上會有一個人為她傷心哭泣?
費夫人推門進來,“收拾好了嗎?”見錢多一張小臉笑哭不定,不禁奇怪,“小多在逗你如雪姐姐樂嗎?”
“媽,小多以為我得了癌症晚期。”費如雪靜靜地看著媽媽。
費夫人臉上慌亂,不自然地笑笑,卻不接費如雪的話,“我們走吧,車子在樓下等。司機要上來,我沒讓,反正東西不多。”拿起床上的袋子,催促一聲,“走吧。”
費如雪卻沒有動,反倒牽錢多的手,“小多,你先下去等,我跟我媽說幾句話。”
錢多抹抹眼淚,笑顏如花,乖乖地下去了。
費如雪目送錢多出去,走過去關上門,柔柔地看著費夫人,“媽。”
費夫人略略有些不安,眼見女兒期待的目光,她遲疑了一下,“如雪。”
母女兩相互喊一聲,卻盡在不言中。
“媽,沒用的,強扭的瓜不甜,以這種方式將錦年哥哥騙到我身邊沒有意思,而且,已經分手的事,他不會去重複。”她很清楚他,真正一旦決定的事,沒人可將他拉回。
費夫人坐到床上,掩麵低泣,“如雪,你爺爺不在了,你爸爸已沒有活路,如煙就算有條活路,要自由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家裏就剩下你和我,我一把年紀了,也不想再圖個什麼,隻指望你過得好,我就好了。”
法院的審判已經下來,費仲天死刑,費如煙無期徒刑,錢超被判十年,無人上訴,判決成立。
“媽媽。”費如雪也是眼淚籟籟落下,這些天來,這些傷痛她不敢在媽媽麵前表露半分,怕觸及她過度的悲傷,母女兩人都一樣,在彼此麵前故作堅強,不敢觸及那些令她們崩潰的事。如今一挑破,母女兩人抱頭痛哭。一時間,小小的病房裏悲傷彌漫,眼淚紛飛,隻聽見兩個女人細細而壓抑的抽泣。
哭聲持續一陣,費如雪抬起頭,拿出手帕給媽媽擦眼淚,“媽媽,你還有我,我一定過得好,過得很好,你放心。”今後,隻有她們兩人相依為命了,這麼一想,才止住的眼淚又滿眶。
“如雪,這世上的男人有像你爸爸那樣的,也有像雲錦年那樣的。”費夫人接過女兒手中的手帕,卻去給女兒擦眼淚,“你年輕,後來的日子還長,人生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個自己喜歡人相陪,你這些年就喜歡錦年一人,他對你也是有情意的,若能在一起,以他的人品,必不會虧待你。”
“媽,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費如雪低低輕歎。
“你爺爺一死,你爸爸一進去,家裏就空了,這時候多的是落井下石虛與委蛇的人,隻有錦年真心一肩挑起重擔。這世上的人心危難之際最能體現,跟一杆枰一樣,一稱就出來了。如果換別人,一個才跟你分手的男人,跟你撇清還來不及,怎麼會自動操勞費家事?我發現這孩子是真性情真品格,隻怕以後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人了,為了你的幸福,我就算是這張老臉不要了,也要幫你抓住他。所以,我趁機提出讓他以費家女婿的身份操辦你爺爺的喪事。”
費夫人紅紅的眼睛裏有堅毅和果斷,孱弱全無,隻有一付母雞保護小雞的豁出去的勇氣,她要坐定雲錦年是她女婿的身份,搶占先機,以輿論逼之,再以利益誘之,不愁步小安不退,事情雖然沒有完全如她的意,可還是給如雪爭取了三個月時間,三個月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她有信心。
“媽,你虛造聲勢,以輿論逼他,又現在又故意給我虛設假病,想博以同情,要是穿幫了我們怎麼下台。”費如雪連連搖頭,就算錦年哥哥重新接受她,她也不會答應,她不需要被人同情,尤其這個人是她深愛的男人。
“隻要你們能在一起,我不惜代價,到時後果我一力承擔,如雪,媽這回是豁出去了,賭一把,我賭錦年的品行,就算穿幫,隻要你們結婚了,他還和從前一樣對你好。”
“媽,你一定會輸。他不會因為同情我而接受我,我也不想他同情我而接受我。”兩個互相不接受的人,任何外人如何努力,都無法粘合到一起。
費夫人臉色蒼白,緊抓住費如雪的手,淚眼朦朧,“如雪,我向你交個底,媽什麼都豁出去了,你必須爭取這一回,就算為了我。”
“媽......”費如雪被媽媽眼睛裏的執念震住了,豁出去,到底如何豁出去?
“你爸爸的公司大部分被沒收,還有一部分是當初我的嫁妝,雖然在他手裏壯大,但還是我的,現在還回來了。我不懂經商,你也不懂,就算懂我也不會讓你進入到那爾虞我詐的圈子裏去,這部分我把它作為你的嫁妝,並入雲家,交由他們來籌劃,你爺爺你爸爸雖然倒下了,但你還是我費家的公主,身後有龐大的財力,嫁到雲家一點也不掉價!我瞧著雲家一家也是喜歡你的,真心實意將你當孫媳婦的,所以,我放心將公司交給他們,將你嫁進去。錦年有一個女朋友,我以我手裏的股份換取她和錦年的分手。現在錦年還是一個人,他現在心情肯定不好,如雪,你應該出現在他身邊,沒有了那個女孩子,你和錦年關係不變,還是未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