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灣和於辰早已經脫掉鞋子跑到淺水區踏浪花去了。潔白的小腳丫追逐著一層又一層的浪尾,歡快又自在。
嚴天析看著她們跑了一會兒,將眼光放向遠處的河岸和岸邊的樹林,思緒從樹林飄到了天空隨即又天馬行空去了。
趙厲勳和關修找了一塊地方坐下來,一邊欣賞著河麵一邊聊著天,悠閑又顯些許興奮。但趙厲勳卻有些心不在焉。
關修很有興致地問著他問題,趙厲勳一邊回答著一邊卻在想著另一些事,“思悅還是那麼漂亮,不過,愛笑了一點。這樣,更美了。還是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但沒想到她酒量還蠻大的。我們現在還沒有多少交集,如果我對她表白,她會不會拒絕?我如果拒絕了,那要怎麼辦呢?”
正想著,冷不丁地關修一把拉住厲勳的手,拉起他就向河裏跑去,然後猛得將他向河裏甩去,厲勳瞬時全身都濕透了。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看到大家都在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向關修撲過去。沒想到關修由於一時緊張而沒站穩,結果趙厲勳抱著關修一起摔倒在水裏。這下子,兩個人都緊張起來,都想先把對方撐起來,掙紮了半天還是沒站起來。倒是另外三個人慌了,七手八腳把他們拉起來,於辰又急又氣又好笑,“你們,你們真是……又不是情侶,玩什麼殉情啊!害我們心跳都漏了一拍。”
兩人緩過神來,看到對方身上都是濕濕的,不僅笑出聲來。看他們完全沒事,又氣又好笑,也懶得管他們,各自享受各自的大自然去了。
看著濕漉漉的對方,笑過之後兩人想起剛才在水中,都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為了掩飾尷尬,關修向水中走了兩步,背對著厲勳打起了一套慢拳:起掌、抬肘、移腳、轉身……
趙厲勳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大腦竟然傻傻地停止了思考,“臭小子居然還會打拳。居然還有板有眼有棱有角,身形也不錯,從後麵看……”
幾個人在一農戶家裏住了幾天,白天到處轉轉,晚上自己做飯,吃完飯在空曠處燃起一堆篝火,圍坐在一起聊天、唱歌。有時間,關修和趙厲勳也會對飲一番。其他三個人都不太會喝酒,所以每次每人隻喝一杯,然而天析和灣灣喝酒都喝得甜蜜蜜,這時候於辰就會趁機打趣他們。
“站像一對幸福的小夫妻!唉,我真是命苦啊!”於辰故意揶揄道,然後不聲不響地準備走掉。
灣灣沒有話反駁她隻有羞得藏在天析懷裏。天析輕輕攬著她為她解圍,“不要笑我們,你也不要說自己命苦,快點找一個不就行了!”
於辰怔了怔,腳步停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走了。
“找一個人?能隨便嗎?如果有一天遇到了,我決不會放棄!”
麵對一桌子的千紙鶴,思悅打開了抽屜拿出一個小匣子。打開匣子,裏麵是那條神奇又美麗的項鏈。思悅拿出項鏈,凝視著裏麵逐漸形成的白色蝴蝶,“凱軒的詛咒會不會成真呢?但是,這顆混合的淚水,又會不會是解鎖的鑰匙呢?”
思悅將那條項鏈鄭重地戴到脖子上。然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貝殼,一顆怪異的貝殼。她想起了那天她和天析交換貝殼時的情景,她沒想到是天析主動提出送給她的。思悅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收回思緒,將貝殼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小匣子,又將匣子輕輕放進了抽屜,“吧嗒”一聲鎖上了抽屜。
“請問想要什麼花?”夏銘正在擺弄花,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邊問邊轉身,“請問……”看到來人,夏銘竟有瞬間的恍惚:他,他是誰,為什麼我會在他身上看到若凡的影子?
“我想要一朵紅玫瑰,請幫我包起來。”
“謝謝,小姐!”
他已經走出門了,夏銘依然怔怔望著他的背影。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停下腳步,回頭就迎上了夏銘的目光。對視幾秒後,回過頭,離去。
“那位小姐,她的眼神讓人覺得……”
第二天中午,夏銘又看到了昨天的那個人。
“我想買一束紅玫瑰!”
“謝謝!”
他走後,夏銘想,他每天都來買一束紅玫瑰,他對他女朋友可真好。想到這裏,又不禁生出一絲失落來。
“夏銘,發什麼呆呢?”思悅觀察了她半天,看她還是發呆就推了推她。
“哦沒,沒什麼。隻是覺得,他女朋友蠻幸福的!”
思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十一黃金周轉瞬就結束了,學習與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這天是星期天,雙休日沒課。思悅拿起包準備去圖書館。這時,卻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那邊的聲音很微弱,像隨時都會斷掉似的:“思悅,來救我……天然……”聲音到這就突然斷了。
思悅的心狂跳起來,她聽出了那個聲音,是夏銘。她摜下話筒就衝了出去。
“天然”是校內一間她們常去的餐廳。
衝到天然餐廳櫃台前,“請問……”思悅的話還沒問出口,櫃台小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3號包廂。”
思悅心急地闖進倆號包廂,叫了一聲:“夏銘……”但眼前的情況卻讓她愣住了。
“你愣著幹嘛,過來坐啊。”夏銘臉上露出了小伎倆得逞的得意的笑。
“你們……”思悅這才會意過來他們的意圖,突然有點惱怒,但看到他的笑臉就怎麼也惱不起來了。
察覺到她的情緒,嚴天析解釋道:“這麼好的天氣,你肯定又是呆在圖書館,那豈不浪費了。再說,我們三個老同學這麼久沒聚過了。這注意雖然損了點,但……”
夏銘搶過話說:“但不用這個方法你又怎麼肯和我們吃頓飯呢?”
思悅不語,但臉色卻緩和了一點,默默坐到了桌旁。
二人偷偷樂了。
夏銘不動聲色地向嚴天析使了個眼色,天析會意地問思悅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思悅又愣了一下,“今天……十一剛過啊,不是你們倆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呀?”
思悅疑惑地看著他們。夏銘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敲了敲她的頭,說:“就知道你不知道!中秋節!Mid-auturmday!思悅,我算是服了你了,真怕你越讀越成書呆子!”
“中秋節?中秋節……”思悅反應了一下,一會兒又像想起什麼似的,陷入了沉思之中。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桌子上就已經有了好幾碟小菜。還有一隻大月餅。月餅上寫有他們三個人的名字和一些祝福語,很顯然這是特意訂做的。
“這是我昨天特意訂的。從高中到大學都在一個學校,這是很少有的緣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也就趁這個機會慶祝一下。”
然後他們舉杯。酒很香,暗紅色的液體映著燈光,折射出很亮的小圓圈,像月亮。
天析拿起水果刀小心將月餅切成了小塊。思悅叉起一塊,上麵正好有著一個析字。思悅心中生出些許高興,慢慢將月餅送入嘴裏細細品著。這月餅餡,很豐富呢!
吃完飯,坐在包廂中,思悅細細看了天析一眼,他那個時候的眼神,要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好犀利,好……讓人向往。這時夏銘突然說,我出去借一部電話。包間裏就隻剩了思悅和天析靜靜坐著。
“思悅你臉微紅的樣子很可愛。”
思悅沒開口但對他輕輕笑了。
夏銘借來電話讓他們各自打個電話回家。天析給灣灣寢室打了過去但灣灣沒在,然後他打回家報了個平安。夏銘打給了父母,她爸媽說家裏一切都好,妹妹也好。思悅先給林戰打了過去,直到兩個人說到無話了,思悅說那我就掛了他們才互道再見掛上電話。思悅沒有打回家但最後打給了蔣風。聽到他略帶磁性的溫柔言語,思悅突然感到很安心。
走出包廂,看到大廳裏的留言牆,思悅說我們留言吧。
她們喜歡來這兒的一個原因,是這裏的留言牆。一整麵的牆都留給了顧客。牆很普通,但牆上端的一小行提語卻不普通:路人皆不取,我獨愛天然。意境很美,也點了餐廳的名,很妙。牆上幾乎寫滿了眾人的留言:有對自己父母的承諾,有對朋友的紀念,也有不負責任的類似“愛你不變”的諾言,也有對自己將來下的決心……
思悅先拿起了筆寫了起來。夏銘卻隻笑笑並不動筆,漫不經心欣賞著牆上的字。忽然,她的目光停住了,她看到了一行並不很起眼但很清秀的字體:銘,在你沒遇到幸福之前,叫我如何去尋找我的幸福?落的日期是十一之前大家相聚那天。夏銘認得,那是於辰的筆跡。
夏銘心上像是被敲了一棒,“原來,原來那天她臨走時磨磨蹭蹭是……”感動無法形容,夏銘眼中頓時噙滿了淚。
另外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思悅微笑著寫下:隻有愛,能拔起擎天的巨木,能升騰冷漠的生命,能露許多靈魂,
寫完後,看看卻覺得本來想說的話變得有些冷冷的。這時,天析像知道她所想的,笑了笑,提起筆在後麵接到:以及能在長長的黑夜來襲時也有勇氣期待天明。
思悅看後,欣喜得竟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拍著手跳了起來,叫道:“就是這樣!”看著她忘情的欣喜表情,天析愣愣地看著她忘了對她笑笑。
“你們想做什麼,接下來?”
夏銘仍有些激動,“我現在隻想擁抱她!我先走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廳,連思悅喊她也沒聽見。
“她怎麼了?好奇怪。我……我現在隻想大聲喊出來!我現在好高興。”
“跟我來,帶你去個地方。”
坐在天析自行車的後坐上,思悅聞到了他衣服上肥皂粉的香味。車騎上一個斜坡時,思悅聽到了天析輕輕的喘氣聲,環住他的手臂更緊了一點。
天析笑了,“怎麼,怕你會掉下去?不相信我的技術?”
“不……不是!”但思悅又找不出話來回答他,隻好幹笑了一下。
“到了。”天析的聲音把思悅從遙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思悅跳下車來,環視著四周,“沒想到學校外麵還有這樣的地方,好美啊!”很開闊的一高台,上麵有帶點黃但很厚的草,踩上去很舒服。天析將車支在一邊,走到思悅身邊坐下。風有力的吹著,天析問:“冷嗎?”思悅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馬尾,“還好。還沒到冬天呢!”天析看了看還在地平線上的太陽,“再等一會兒。”思悅雖然不清楚他想要幹什麼但也沒多問,隻和你一起靜靜等待著。
太陽緩緩落到了地平線上,通紅通紅的。
“閉上眼睛。”
思悅轉頭看了看天析,他已經迎著落日閉上了眼睛,夕陽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思悅也閉上了眼睛去感受他正在感受的一切。
“聽到風的聲音了嗎?感受。感受落日,感受夕陽之語,感受大自然的一切聲音。”
思悅隨著他的聲音認真的體會著。她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奇妙,她好象真的聽到了落日在說話、自然在唱歌。
天析睜開眼睛,他愣住了。夕陽襯得她的臉紅紅的,她認真的表情讓天析心裏不禁一動,想到了以前他帶灣灣去欣賞落日時她總是笑他幼稚,從不曾和他一起閉上眼體會這美妙的一刻。“灣灣總是靜不下來。為什麼她不能和我一起體驗這些呢?而思悅卻可以這麼認真。”雖然有點失望,但思悅的認真感染著他,天析中心整理好思緒迎著夕陽閉上了眼。
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夕陽對他們的細語、風的柔撫、大地、空氣的擁抱……心中的激動再也忍不住,像是要衝出軀體,兩人同時出聲吟道:“風聲,大地,夕陽,地平線。”
兩人同時驚喜地睜開眼,相視笑了。
這時再說急衝衝去找於辰的夏銘,她卻沒有這麼浪漫的風景了。她興衝衝地向校門外跑去,冷不丁從旁衝出來一輛腳踏車。不偏不倚地,就撞在了夏銘身上了。夏銘被這強大的衝力撞到了地上,還沒看到撞到她的人就暈了過去。
轉眼,已到大二了。天空,還是一樣的藍。雲彩,仍然還是那樣的白。世界,一樣還是處於灰色地帶,無所謂好,也無所謂壞。
思悅在圖書館翻譯完固定的翻譯任務回來,一推開門就愣了一下。寢室裏隻有風箏一個人,正在落淚,風箏看到她突然回來也顯然愣了一下,隨即抱住她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不要哭,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思悅……”風箏不停的叫著思悅但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哭了好久,風箏終於平息了一點,才把事情慢慢道來。
原來,是因為她的男朋友。風箏很喜歡她的男朋友,她說真的什麼都願意為他去做。但是她卻感覺不到男友的關心,而且還感覺他不是很喜歡自己。本來今天決定去公園玩的,他一個電話她就急忙跑下去了,但到了樓下卻看到他已經走出了好遠了,她急忙追上去,還沒等她問出怎麼不等她一會兒,他就一臉不耐煩地對她道:我不喜歡等人,以後麻煩你快一點!當時風箏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風箏沒有跟上去,站在那裏哭了,而他卻隻看了她一眼之後就徑自走了。
風箏說他常常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對她發脾氣,她說她願意忍著,但時間長了她也受不了。今天,她覺得很委屈,為什麼他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呢?
風箏的話和她的哭泣讓思悅覺得氣憤之極,原來以前風箏常常在寢室裏哭就是因為這個。
“風箏,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他根本就不喜歡你!他這樣對你你幹嘛還要和他在一起?對一個對你這麼壞的人你還對他這麼好幹什麼?他不喜歡等人?那是他覺得你不值得他等,等他以後遇到一個讓他覺得值得他等的人他就算等上一個晚上也不會抱怨,你知道嗎?對一個認為你不值得他等的人你還等他幹什麼?他值得你等嗎?”
風箏又哭了起來,而且哭的更凶了風箏抽泣著,聲音也已經開始沙啞:“我不能離開他,我離不開他……離不開他!沒有他我不知道再怎麼生活下去……”
“沒有一個人沒有某個人就活不下去的!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不行,不行,我不能……我相信他會變的……會的……”
思悅又急又氣,恨不能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一點,但看到她哭的這麼可憐頓時又心軟了,“但願她是對的,他能夠變。”但心中卻隱隱的不安了。
“我去找他,我現在要去找他。我相信他還是喜歡我的,他不會這麼無情的。”思悅收回思緒的時候,風箏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擦幹了臉正在收拾東西。思悅急了,一把拉住她:“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呀風箏?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傷到你自己的。他不是什麼好人!”
“謝謝你思悅,但是我離不了他,受傷我也心甘情願。”風箏一臉堅定的走了,剩思悅一個人站在寢室裏。好久,思悅才輕輕歎了口氣:傻丫頭,隻怕傷害是你所承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