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手中拿了一條鑲滿了紫色水滴的鐲子,騰騰白霧漸漸凝在鐲子周圍,他隨口回答我:“哲野的師父。”
我覺得十分糊塗,師父說過,祖師父早就在雪山頂上坐化了,又怎麼會活著。混沌了一會,我恍然大悟,哀傷的拍拍祖師父的肩:“原來我同你一樣,真的死了啊。”
少年忙著將那些凝集的白霧往一塊聚攏,忙裏還不忘扭過頭對我翻一記白眼:“阿哲的眼光果然差勁,收徒竟收了個白癡。”
我很不滿的抓他的衣袖:“雖然你是祖師父,但是也不能這麼罵我呀,誰是白癡啊?”
他嫌惡的將袖子從我手中抽出,將那個鐲子塞給我:“這是凝魂鐲,你自己弄,我累了。”
我看著塞在我手裏的鐲子,終於明白,原來哲野那不要臉的性格,全是從我眼前這位看起來俊美異常,弱不禁風的少年身上學來的。
不過,那鐲子煞是好看,我便喜滋滋的接受了,還很懂禮貌的跟少年說了聲謝謝。
少年神色疲倦,他說:“你不用謝我,如今我暫宿在你的身體裏,救你便是救我,隻是你得答應我,醒來之後,帶我去找哲野。”
我將那鐲子帶上,剛要點頭,忽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著,慢慢的縮在了床上躺著的那具殼子裏。
然後,我就聽見了蘇澤的聲音,他說:“你別怕,生死不過轉瞬,不論在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我一驚,覺得這話說得很有自殘的意味,便睜開了眼睛。
蘇澤背對著我,手中的劍已經緊握在他左手掌心。我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發覺全身都沒有力氣,隻得大聲喊他:“喂,你停下!”
蘇澤轉過身,他的臉上有瞬間的驚愕,隨即喜極:“語兒,你終於醒了...”
看到他這樣,我其實很想以一種很感動的眼神看著他,但是看著他臉上明明還有淚,卻笑著的表情,我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喝茶喝到鼻子裏然後嗆到了啊?”
蘇澤擦去臉上的淚,定定的看著我:“語兒,跟我說話,不管是什麼都行,讓我知道,這不是夢。”
我覺得蘇澤很奇怪,但還是費力的抬起手,在他的手臂上使勁一掐,然後看著他:“你覺得疼不?”
蘇澤臉上帶了疑惑,他點點頭。
我笑著回答他:“你看,我掐你你能感覺到疼,就不是夢啊。”
蘇澤苦笑一聲,涼薄的唇輕輕的印上了我的額頭,吐出的氣讓我覺得有些癢癢,他說:“我已經沒辦法想象,若是你不在了,我又該如何呢?”
蘇澤的吻,讓我飄飄然,但肚子的微痛讓我回過神,我不確定的問他:“蘇澤,我們,是不是有個孩子?他是個男孩,他是不是剛生下來?”
蘇澤的表情一怔,他艱難的說:“語兒,忘了我們的孩子,好嗎?”
我欣喜的看著他:“原來我們真的有一個孩子,這些日子,我一直很混沌,原來那不是幻覺。孩子呢,快抱來給我看看。”
蘇澤扭過頭,他沒有看我,聲音都有些澀:“語兒,忘了孩子,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拉拉他垂在床邊的衣袖,問的小心翼翼:“是不是,是不是那孩子生下來,就死了?”
蘇澤任由我拉著,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最後看著我:“孩子,我送給陳歌了。”
我不能相信,眼露期盼的看著他:“你騙我的,對不對?”
蘇澤撫著我的臉,他說:“語兒,欠了人家的,終是要還的,對我來說,孩子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卻是你。”
我怔住,突然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陳歌的孩子死了,就得讓我的孩子跟著一起葬送了性命嗎?
蘇澤的手握住我冰冷的雙手,他說:“你若是喜歡,我們以後再養一個。”
我看著他,卻不能告訴他,我已經再也沒有生命再陪著他了,如今能活著看著他,不過是因為那少年給的凝魂鐲,將我的魂魄短暫的凝聚,可我,卻不能永遠這樣活著。
“陳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害死的,為什麼你要將咱們的孩子送出去呢?”
我想大聲的質問他,出聲才發現,我的聲音很輕,輕的連我自己都沒聽清。我忍住眼淚,心想,原來我的身體竟已虛弱到這個地步麼...
蘇澤臉上疑惑:“嗯?你說什麼?”
我轉過頭:“沒什麼,我隻是,隻是有些累了。”
蘇澤為我蓋好了被子,他的唇輕輕的在我閉著的眼睛上一碰:“好好睡覺,我就在外麵守著你。”
我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心裏暗暗的想,等我身體好些,即使拚了命,我也要將我的孩子從陳歌那裏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