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逸子目視前方,找尋著出口。
“不要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
……
說著說著花香與清風撲來,到了出口。
(5)
隻一瞬間,一道磷光隨指尖的揮動化作一道銀白色弧光,脫落出點點星塵。
自捋了那隻白鳥,逸子時不時看見自己手指有光亮,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微弱,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見。逸子放下劍,用白淨鬆軟的毛巾抹了汗,翻開父皇讓他熟讀的古籍。沉積了不知多少年代的黴味已經在他的勤加翻閱下所剩無幾。
“北有白鳳,披白雲流光,尾似落星,渾身纖塵不染。白鳳之光,十日盡褪,非暗不能現,非緣不能見。然祭妖之淨物,其一出,預惡妖將行。”
天地八方,分別有帝都、摩克學院、人間、魔都、靈池鎮守,妖界不過委屈於某地,幾百年不見有什麼大動靜,難道會有變故?逸子思慮良久,逸風好玩地在他手背上畫烏龜,畫一會就問他:“像不像啊?像不像啊?”逸子看一眼,見有殼有甲就說像,慢慢地連看也不看了,轉而反複看那隻捋鳥的手,還能看到一點光。
憩龍殿。
難以數計的黑龍盤曲交疊,大大小小騰雲駕霧,口銜尾爪戲珠,無不呈絞纏鏖戰之態。說不清是憩龍殿上篆刻了龍,還是龍盤成了憩龍殿,滿牆的龍滿牆的煞氣,從脊椎衝上來,連頭頂都冷透。
正殿氣勢恢宏,此時笙簫歡唱舞袖翩翩,正所謂“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
眼前起舞的人兒美是美,但是在魔獠眼裏都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這美得千篇一律。隻是這曲子是來自赤漠邊塞的,一音一韻在鏗鏘豪氣中婉轉。
“如果流放,那一定是靈魂需要放養
如果反叛,那一定是傷疤需要呼吸
傷疤會開出最無罪美麗的花嗎……”
演女將的戲角兒眉目剛朗俊俏,從陰柔的女生中邁步而來,舞刀弄槍,倚槍醉飲。
飄揚的舞帶仿佛成了將軍一心往前的決絕。
這妝容是他親手畫上的----像極了很久以前的汛兒。這位“女將”也是整個表演裏,唯一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地方。
有一些很久以前的無關緊要的事,它們就像長了腳似的,總在他心頭走動。他想起汛兒頭上的發簪,想到石沫遺落的幾片修煉成形的龍鱗,想起逸子師父臉上的燒傷。他覺得這都是他們的選擇,他們應付出的代價,一切未來後果自負。但他又像一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總想把這些遺憾都抹平,尤其是這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
既然來了機會,那就一點點都不要放過。
脂粉香料的前味很衝,逸子剛踏入這裏,已有幾分不悅暗暗納在心裏,又見朱漆美人上的父皇姿態慵懶似有睡意,也躊躇起來。他握了握拳,繞開正道來到他麵前:“父皇,兒臣想請教古籍裏白鳳一說。”
魔獠見他行禮時兩手光彩異樣,猜也猜到了,就漠然地擺擺手,沒有耐心聽他哆嗦:“狂瀾既倒,你挽不住;大廈將傾,你扶不起。費心勞神徒勞無功。”
逸子聽了暗暗驚訝,不知父皇怎麼知道他的心思。
“兒臣恐亂象將生,故前來稟告。”
“兩手多亮?”
“似寥寥無幾的星光。”
既已能見著光芒,剩下的就是修為問題。
魔獠隻覺氣惱,那雙鷹目斜露出一絲嘲諷冰冷的笑來:“嗯!”便不再看他,麵向舞女歌妓。
“……”逸子會意,連忙請辭。
他轉身那時,看到父皇酒杯上壓著一封紫色信封,像被人敲了一記腦袋,一下子站住了腳步。
魔獠詳裝不知,在位子上閉目養神。
逸子隱約知道他的脾性,上前一步,輕聲說:“父皇,還有什麼事要跟兒臣交代的麼?”
魔獠把他拉近來,用平常的語調說:“如果想找回公主,那隻是妄想。如果想做生意,那就贏得起也輸得起,不要丟了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