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風亮了另一片天空 3 頑皮的魯迅
不看房向東先生《開卷》一文，我不會知道魯迅在五十多歲時還那般頑皮、童真。“一次，夜靜更深，外麵的貓不停地叫春，屢屢打斷他寫作的思路，魯迅隨即拿起手邊的五十支裝鐵皮的香煙罐，對著可惡的貓發射。還有一次，他以橡皮筋發射紙子彈打亂尿尿的路人屁股……”
嗬嗬，這樣頑皮的惡作劇，對於多數讀者，一定是陌生的。其實，魯迅這種愛搗亂的習性，在他的作品中也常有蛛絲馬跡。這裏，我們不妨看一看房向東先生選來的一首詩：
《我的失戀》
——魯迅
我的所愛在山腰；
想去尋她山太高，
低頭無法淚沾袍。
愛人贈我百蝶巾；
回她什麼：貓頭鷹。
從此翻臉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驚。
我的所愛在鬧市；
想去尋她人擁擠，
仰頭無法淚沾耳。
愛人贈我雙燕圖；
回她什麼：冰糖壺盧。
從此翻臉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胡塗。
我的所愛在河濱；
想去尋她河水深，
歪頭無法淚沾襟。
愛人贈我金表索；
回她什麼：發汗藥。
從此翻臉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神經衰弱。
我的所愛在豪家；
想去尋她兮沒有汽車，
搖頭無語淚如麻。
愛人贈我玫瑰花；
回她什麼：赤練蛇。
從此翻臉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由她去吧。
瞧瞧，當心愛的人送魯迅百蝶巾、雙燕圖、金表索和玫瑰花的時候，魯迅卻回送對方貓頭鷹、冰糖壺盧、發汗藥和赤練蛇。
拿自己最喜愛的貓頭鷹和最愛吃的冰糖壺盧、回送給愛人，這從形式上雖驚世駭俗，但從效果上，勉強還有幾分浪漫所在。
但拿自己經常要用的發汗藥，也送給愛人，這是否有意讓她一起發汗呢？揣摩魯迅的心理，我們不能不說他有惡作劇的成份。
至於送赤練蛇，那更是使壞了。無論自己多麼喜歡它，如果生活中真送去這樣一件禮物，那是一定會嚇壞心愛的女子，哪怕這女子是屬蛇的。
我們且聽一段魯迅自己的獨白：“我自己對於苦悶的辦法，是專與襲來的苦悶搗亂，將無賴手段當作勝利，硬唱凱歌，算是樂趣。”
看到了吧，魯迅自小到老、甚至到死都沒變的天性，足以證明他是一個率真的人，一個率性的人，一個終生有著孩子氣的人。
“雖然具備這些靈魂要素的人未必都能成為偉人，但一個真正的偉人，一定是至死都懷著真性情，懷著孩子氣的人，就像這個頑皮的小老頭。”
2009-09-21 23∶5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