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枚笛音化了青山雪塵 14 一縷溫香寄天涯
歲月的意象漸漸地綠了。嫩葉，沿著枝條在向上伸展、伸展……
若不是好友的提示，我幾乎記不起今天是“立春”。晚上，和老公吃過親手製作的春餅，他就加班去了。屋裏，隻留下一個女子，來守住這夜色中的時光。
窗外，迷離閃爍的，是萬家燈火。空中，依稀燃響的，有新歲的鞭炮聲。剛剛恢複上班的人們，正把滿身的疲憊和倦怠，關進溫暖的家中。
似乎，連歲前大片大片沉寂的灰褐，也隨著春夜萌萌的暖濕化去了，剩下天地間越發清晰的燈火，在星星點點的姹紫嫣紅中，流光溢彩。
如同一個女人的身體，此刻的夜，也是有氣息的、也散發著芳香。隻不過這芳香，來自心靈深處的一陣音樂，一種很淡、很淡的音樂。
常常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陪伴在身邊的是這樣一種音樂和這樣一種香，一種很純粹、很私人感受的嫋嫋的音樂和淡淡的清香。就如同浴室裏那一瓶潤體露，推門而入的一瞬間，雖未開啟，那浮在鼻尖的玫瑰香味，便會沁入心底，叫人甜蜜。
香息，對人也是一種安慰，尤其是在孤夜裏。就似耳際的音樂，無從捉摸的感覺，直讓人沉醉。就如同你愛過一個女子，就會記住她的神韻、她的氣息，這是永遠無法被時間所更替的。
我對窗外那繽紛的煙花，一直有種向往。它綻放的瞬間，充滿了勇氣和灼熱，即便在幻滅前，也告別得那般絢爛。煙花熄滅了，夜空的清寂卻把它的深情與美麗，定格在永恒的記憶裏。而上帝回報它的，是一年一度春的夢幻和飛翔。
就是如此。生活中極細微的東西，隻要你賦予它生命、賦予它情感，它就會似愛的細流、這麼悄無聲息地流淌著、流向你。宛若一江春水，在水汽中漾動的波光粼粼，就是浩浩春江凝望你的眼睛。而你，也正用一世的柔情，守候著紅塵中的生命……
夜，與生俱來帶給人過多的黑。但春夜裏的黑，卻又像瑰麗的寶石，璀璨深邃的光澤，可以讓沉浮不定的心穿越更遼遠的天幕，去體味生命世界流連不去的溫香。
歲月，自有歲月的味道。不論歲月如何變遷，當你一個人感受著早春潮濕的泥土氣息，嗅著夜露的清新，環抱飛窗而來的微風，一種歸鄉的感覺，便自然成為亦真亦幻的年息。
立春之日的這個夜晚，雖極少白日裏的活潑和盈動，但夜的深沉，卻為白日的創造力和表現力積蓄力量。
嫩葉，照舊沿著年輪在窗台上伸展，它或許成長卻無聲，但顫動肯定飄香。當我以心的怦跳去擺脫身邊的束縛時，已然可見黑夜裏的霓裳飛揚。
夜，越來越深。愛人，也將回來。當世界漸漸隱去的時候，愛意，開始在一舍燈火中急速萌芽。
2009-02-04 22∶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