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巡視員的困惑 37 貌似“雙規”
薑豔一聲不吭，萬北方生氣地說：“這次算你命大，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啦！”
薑豔說：“幸好我一直靠近馬路邊走，誰會想到有人跟著我？還會有下次嗎？不是你得罪人我能遭此暗算？”
萬北方不想再說下去了，在他的眼裏，薑豔是個單純的女人，可沒想到才幾年工夫她就變得世故和深沉起來。手機響了，萬北方一看號碼是省紀委書記耿滿弘辦公室的電話，趕忙接聽。耿滿弘沒有往日的客套，隻是簡單地詢問他回到老家的一些情況後，聲音漸漸嚴肅起來：“北方同誌，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有事找你聊聊！”
萬北方想問什麼事，覺得不妥，就忙說“好的好的”，合上手機準備下樓。薑豔看他急切的神情，忍不住問：“誰找你，什麼事非要晚上去？”
萬北方回過頭冷淡地說：“你管得已經夠多啦，還是好好反省你收人家股票的事吧，先把情況寫下來，回頭我交給組織！”
說完頭也不回地下樓，一邊給巡視辦打電話叫車。不一會兒小方開著車子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萬北方告訴司機：“去省紀委2號樓！”
小車彙入城市晚歸的嘈雜人群中，萬北方心情沉重地透過車窗，看著夜幕蒼茫中的三環路上奔跑如玩具車般輕巧的川流不息的車輛，暈黃的街燈，朦朦朧朧地灑在寂寥的冬夜裏，窗外怒吼著西北風，人們滿臉疲倦滿心期盼地各奔歸所，在擁擠的暮色裏每個人都很冷漠。街上有伴侶，也有孤獨的過客。
這人群，這車流，這汙濁的空氣，茫茫人海真如同漫漫生命的旅途。是啊，一個人所擁有的是自己腳下的位置，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這個世界我們要得並不多，擁有得也不會太多。當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也不會帶走一錢一物、一針一縷。但是有一種生存卻是永久，它就像生長著的參天古木，長久留在人們記憶中。如果一個人想這樣生存，這就要求他必須付出很多很多……汗水、淚水、鮮血，甚至生命。在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杆秤，稱量著其中的分量，衡量著其間的取舍。有的人站在生命的高處看到的是遠方，憧憬著希望和未來；而有的人龜縮在黑暗的角落，看到的是方寸之間，隻想著享樂。當選擇遠方和未來的時候，你需要經曆著人生長途跋涉，接受嚴峻的考驗，就像海邊矗立的礁石，隻有經曆了風雨的洗禮，才能具備堅忍不拔的性格，才能永久矗立。而選擇了享樂的人們，隻不過求得暫時的一切，卻時時懼怕著風雨。對於他們來說，隻是這個世界上來去匆匆的一個過客，留不下任何可以值得銘記的東西。其實人生本來就是那麼簡單。如果將簡單的事物搞得複雜，那麼遲早會走進自己給自己設下的圈套，作繭自縛是最後的結局。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停在了省紀委2號樓的左側小門廳前，萬北方下車回頭對司機說：“你先回去吧，如果太晚了我自己回去。”說罷徑直進了電梯。
到了2樓耿滿弘的辦公室，萬北方看到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長奚易榮及省委巡視領導小組成員、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李盛農都已等在那兒。
耿滿弘說：“北方同誌，你先後兩次到西州巡視，也掌握了不少情況，易榮和盛農同誌今天想了解一些你在西州的巡視工作情況，你就簡要介紹一下吧！”
萬北方已經從耿滿弘冷冷的口氣中意識到了“介紹”的含義。他有些生氣地說：“耿書記，奚書記，李部長，你們也不要瞞我了，有什麼問題你們就直說吧，用不著這麼繞彎子！”
奚易榮這才緩緩開了口：“北方同誌，你在西州巡視期間有沒有接受別人的禮金、禮卡？”
萬北方聽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他在辦公室裏踱起了步。耿滿弘朝萬北方遞了個眼色讓他坐下，萬北方坐到奚易榮對麵的沙發上，奚易榮低聲地說：“北方同誌，你先不要激動，咱們有什麼問題就說什麼問題，這樣吧，滿弘書記先和你談，等會兒我和盛農同誌再和你談！”
奚易榮說完就和李盛農走出了辦公室。耿滿弘單獨向萬北方了解了西州的一些情況後，說：“北方同誌，你的巡視報告我看了，有些情況對鏟除西州腐敗毒瘤起到關鍵作用，特別是雄業集團的副總你的老戰友千方百計地拉攏和腐蝕你，你卻不為所動並能敢於說真話、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氣，這些情況我已經安排有關同誌盡快核實調查。還有，在你的巡視報告送來不久就有人不斷向省委和中央紀委舉報你，說你收受雄業集團136萬元的賄賂，從目前情況看，我估計你的處境不妙啊！”
萬北方聽了表現得很平靜：“雄業集團的晉國南送我股票一事我已經在巡視報告中說明了，這件事是他們想方設法送到我愛人手裏的，我相信這件事組織會還給我一個清白的！”
耿滿弘歎息道：“有人想通過走上層路線說情求得網開一麵，並想趁機把水攪渾啊！”
萬北方吃驚地看著耿滿弘沉默了，耿滿弘提醒道：“所以啊，北方同誌，在組織上還給你清白之前，短時期內你可能要受點委屈。按照國民書記的指示，一方麵這也是為你和你的家人的安全考慮，另一方麵這也是為揭開這一腐敗的蓋子贏得寶貴時間嘛！”
耿滿弘道：“136萬元不是小數目，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嘛！如若真有此事，待會兒你得好好和易榮、盛農同誌談談。”
萬北方明白了耿滿弘的意思，低聲問：“耿書記，我想問您，這是對我采取‘雙規’了對嗎？”
耿滿弘擺擺手說：“北方同誌，說實話，有人建議對你采取‘雙規’，不過我認為還是要慎重，所以才采取談話方式，隻是今晚這樣的談話我也是不願意看到的，也不好作過多的評論，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嘛！總之你得記住，眼下有些委屈你還得暫時忍耐一下。”
萬北方表情複雜地問：“耿書記，不知您有沒有仔細看我的巡視報告？”
耿滿弘點點頭：“何止仔細啊，我是字字句句都進行了推敲，報告深刻不說，但更令我震驚的是那裏麵的事實！一些事我們也早有耳聞，可一直是空穴來風啊！”
萬北方難過地說：“我也不想把巡視到的真實情況寫到紙上的，可是這些天來的反複斟酌和深入了解，我覺得要對得起良心！另外，我建議公安和國家安全部對最近西州市領導出國考察進行跟蹤，不知有沒有落實，姬同慶‘裸體’做官多年，他是處心積慮呀，我預感他們出國一定另有所謀。還有，據雄業副總晉國南向我透露，西州市常務副市長俞者法的情人郭小敏原是財政局副局長，後來辭官經商，巧合的是最近她也出國，所以我在報告中認為這其中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