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行前忙問:“什麼好主意?您說。”
盧森顯歎息一聲說:“其實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剛才顧總和我們吃飯時提醒我的,他給咱們支了個招兒。”說著晃著手上的案卷又說,“你有沒有聽說前年顧總手下一個部門有個美女經理被殺一事?”
胡行前點點頭說:“是啊,聽說市局刑警大隊正全力偵破至今還沒攻破呢!”
盧森顯小聲地說:“聽說是顧總手下一個人幹的,顧總正在為這事煩心呢!你想想有沒有什麼好的招兒,給顧總解解難?”
胡行前語氣懦弱地說:“這事還真不好弄,你是知道的,楊佳襲警案發生後,全國公安的日子都不好過啊!”
盧森顯歎息一聲說:“唉,瞧瞧你這種辦事的魄力,你可是顧總的遠房親戚,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正需要你出力的時候怎麼又縮手縮腳啦,這樣今後如何才能擔當起顧總交給你的重任呢?”
胡行前不高興地說:“他顧大可何時把我當成他遠房親戚啦?我可沒受過他的恩惠!”
盧森顯神情不悅:“他最近對咱們恩賜還少嗎?”
胡行前無話可說,盧森顯站起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說:“不過顧總這招兒還真可行,就看咱們敢不敢做了!”
胡行前小聲地說:“隻要是沒風險,不吃官司我就敢做!”
盧森顯有些生氣地說:“你就這點出息,這年頭做什麼事沒風險,就像炒股票一樣,當初誰知道是漲還是跌?現在炒股有懸頸的,有服毒的,有溺水的,有割腕的,有人說炒股在當代,除了癌症和交通事故之外是人類社會的第三殺手呢!”盧森顯說到這兒語氣緩和下來,“其實,這事隻要按照顧總的意思做好了,還會有什麼風險?咱們公安隻要是筆錄和案卷做得滴水不漏還會有什麼風險?”
胡行前望著盧森顯沉默了,許久問:“到底是什麼事?顧總要我們怎麼辦?”
盧森顯從自己的手提皮包裏摸出一個紙包,遞給胡行前說:“這裏是10萬塊錢,顧總給你的,你隻要把筆錄做好就行了,就按照案子的情節來做筆錄,其他的事就由我來辦。”
胡行前大吃一驚,不肯接過盧森顯遞過來的錢,盧森顯不高興地說:“看把你嚇的,你先收下,待會兒我再詳細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說著,詳細把案情講述了一遍。胡行前聽完雙手有些顫抖,他很不情願地接了紙包。盧森顯笑了笑:“我看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今晚你再好好審審那兩個上訪的家夥,你上次不是說他們有前科,你接著審,讓他們承認是他們看那個美女經理有錢,就想弄點錢花花,這樣不就結案了!”
胡行前驚詫地看看盧森顯,一下子話說得也不利索起來:“盧……盧局,我……我……我看這不太好吧,就算他們以前有小偷小摸行為,最多也隻夠刑拘,他們今後要是翻了供,那我還不吃不了兜著走!盧局……這事你讓我好好琢磨琢磨。”
盧森顯一下子火了:“我他媽的也不想那樣做,可顧總平時給咱們那麼多好處,要是咱們不幹,他要是不高興,咱們還能有好日子過?我也扶不了正,你呢更別想當所長!你有沒有想到過後果比這更糟糕?”
胡行前看了看盧森顯麵前的案卷,半晌沒有說話。盧森顯又開導說:“對付這兩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你想想,他們帶頭聚眾到市政府鬧事,就這一項罪名就夠判他們幾年的,昨天的報紙你看了嗎?說是東江省有幾個人帶頭到市政府靜坐,嚴重幹擾機關的辦公,帶頭的那幾個人最後也都被判了幾年。”
胡行前看了看盧森顯輕聲地說:“這事容我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如何辦穩妥這件事?我想這事還沒定性,一切都是空白的,如果真是造假被發現了,你我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啊!”
盧森顯軟了口氣:“我比你更清楚這件事責任的重大,可不讓這兩個家夥背黑鍋,咱們就不能讓顧總滿意,顧總不滿意,咱們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這事我也想了很長時間,覺得隻要咱們把筆錄和案卷做好,有顧總頂著,他顧大可是什麼人物,這點事他還能擺不平嗎?你我的擔心是完全多餘的!”
胡行前狠狠地抽了幾口煙,把煙頭摁到煙灰缸裏,盧森顯又遞過一支煙,胡行前沒有接,他站起來說:“那我就聽你的吧,出了事你可給兄弟我頂著,我一家老小可還得靠我過日子哪!”
盧森顯高興地站起來,把煙叼在嘴上,用一隻手指指自己的腦袋,嘴上冷冷地說:“你呀,今後做事可要多動動這裏!這事就是發現你能承認嗎?你讓那兩個家夥自己招了,然後你按照程序做筆錄,再讓他們摁上手印,這案子一結,把那兩個家夥處理了,誰還知道啊!走,咱倆看看那兩個家夥去,然後一起審,不信他們就不‘招’!”
胡行前找了筆錄紙和空白案卷跟著盧森顯一起來到派出所的地下室。兩個正在下象棋的值班民警看到局領導盧森顯和副所長胡行前的到來,趕緊收了棋。胡行前皺了皺眉頭看看兩個民警想訓話,盧森顯卻說:“你們倆休息一下吧,這兒交給我們。”然後又問關著的兩個人有沒有什麼反應。
其中一個民警說:“他們就是鬧著要回家。”
胡行前生氣地說:“回個鳥家?你們不知道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倆人被嚇了一跳,盧森顯說:“你們把他們從鐵籠子押出來,然後你們上去休息吧。”
倆人這才把他們押了出來。胡行前說:“把他們衣服都給剝光了,捆到椅子上,要牢一點,不然還要行凶的!另外,把這裏燈泡換成大的!”
盧森顯一口氣抽了好幾根煙,胡行前把地下室的大燈全開了,室內亮如白晝。兩個被凍得發抖的男人眼睛都睜不開,胡行前坐到他們對麵的椅子上,剛想訊問,盧森顯走過來小聲地說:“我看還是先把他們分開好,一個一個地審。”
胡行前正想動手給一個瘦一點的鬆綁,盧森顯說:“你就別動手了,別被他咬著了。”說著掏出手機給趙偉打電話。不一會兒,還有些醉眼矇矓的趙偉走了進來。盧森顯小聲地說:“小趙,這兩個可是殺人犯,你把那個瘦子先關回鐵籠子裏,然後做筆錄,胡副所長負責審。”
趙偉給瘦男人解了繩子,讓他穿好衣服再把他押回鐵籠子後坐到了胡行前的身邊當起了筆錄員。這時盧森顯的手機響了,他趕忙借機說道:“你們倆辛苦一下,抓緊時間審,我有點事,一會兒回來。”說著走了出去。
不知是天太冷,還是光線太強,那個稍胖一點的男人的臉色顯得灰白,神情木訥,眼神呆滯。他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麵對著胡行前和趙偉眼裏一片空洞,胡行前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他才慢慢回過神來。胡行前取來筆和紙放在桌上,趙偉不動聲色地坐在一邊做筆錄。
胡行前開始審訊:“姓名?”
木然的聲音:“陳共言。”
胡行前聲音嚴厲地問:“年齡?”
陳共言膽怯地回答:“43歲。”
胡行前生氣地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關到這兒來?”
陳共言疑惑地看了看胡行前搖搖頭,胡行前提醒道:“好好想想,你上次交代的問題不徹底,我看不可能就是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陳共言哀求著說:“大哥,我真的沒犯其他什麼事,我隻是帶領大家到政府反映雄業集團圈地和他們壟斷商貿城的事,真的,你要相信我。”
胡行前大聲地喝道:“你不老實是吧?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陳共言低著頭就牙關緊咬不說話了,胡行前一下子火了,他站起身來,脫下一隻皮鞋,走上前劈頭蓋臉地打陳共言的臉,陳共言的鼻子立刻流出血來。胡行前打累了在那兒喘著粗氣,趙偉小聲問:“胡所長,別這麼打他,他要是……”
胡行前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這家夥嘴還蠻硬的嘛,要不先讓他洗洗手反省反省?”
趙偉知道這是盧森顯發明的一個讓人開口的招兒:就是在天氣寒冷的季節,給嫌疑犯一大塊洗衣肥皂然後讓他們慢慢地洗,什麼時候開口了什麼時候不洗,一般情況下,嫌疑犯洗不了半塊肥皂就會開口,這樣既讓嫌疑犯交代問題,又不會落下刑訊逼供的把柄,這招還真管用,後來盧森顯還專門悄悄地在全局各所推廣他的這一“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