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北方聽晉國南一番宏論,他深知今天的晉國南已是今非昔比,門廣路子野,三教九流無所不能,無所不懂!但他又不好多和他辯解,如果說起大道理,最終結果還是晉國南那一套“邪論”占上風,所以他隻好轉移話題,歎道:“不是我不現實,而是現實太複雜,矛盾太多嘛,所以我也格外小心,如履薄冰啊!”
晉國南一聽有些不高興,忙說:“北方兄,你也別那麼敏感好不好,什麼地方不複雜?什麼地方沒矛盾?你在家裏不複雜,和老婆孩子沒有矛盾?世上萬物哪個角落沒有矛盾?有無、難易、大小、高低、長短、前後、生死、進退、美醜、陰陽、貴賤、長短、厚薄、輕重等等,哪一點不是矛盾啊!你讀的書比我多,可現在我發現就是沒有我放得開,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事業,全靠我放得開,要是當初我不辭職下海,能幹出今天的事業來嗎?當然話說回來,我今天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每每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還是有點後悔,我當初還是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陰差陽錯,我卻在商海裏暢遊。開弓沒有回頭箭,世上更沒有後悔藥,我今天有了錢,有了路子,就寄希望於你老兄身上,我看你也是搞政治的料,有水平,有能力,更有思想,我全力支持你,不求回報,誰讓咱是多年的戰友!”晉國南一番肺腑之言差點感動了萬北方,想想自己身負的重任和當前雄業集團的情況他沉默了,許久又一次轉移話題,淡然道:“感謝你老兄對我的關照和提醒,特別是你上次……”
晉國南想起上次送給萬北方的都市南中股票,低聲道:“對了,我忘記提醒你啦,我送你的那些股票拋了沒有?”
萬北方故作健忘似的一拍腦袋:“哎喲,我這一段時間太忙,還沒來得及呢!”
晉國南一聽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北方兄,今天給你打開窗戶說亮話吧,其實我送你們點股票也隻是我作為老戰友盡的一份情誼,沒有想拉攏和腐蝕你們的意思,所以,你們更沒必要搞什麼……”
萬北方怔住了,看來他已經知道自己把都市南中上交給巡視辦了,可這是極其保密的事,是誰把實情透露給他了?萬北方故作不明白地問:“國南兄,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我們這種巡視隻是個慣例工作,了解情況嘛,再者如果我真做了對不住你的事怎麼也得和你透個底嘛!”
晉國南淡然道:“不是對不住我,而是對不住雄業!”說罷歎了一口氣,“北方啊,你也不要跟我打哈哈啦,有些話我隻能點到為止,你我雖然是老戰友,你仕途順暢一路幹到正師轉業後又沒降級,說明你官運好、能量也很大,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這地方可比部隊難多啦,特別是這官場和商場之間更難玩!”
萬北方驚詫地看著晉國南,許久才說:“錢是人用髒的,政治是被人玩髒的,感謝你的提醒,我知道這裏麵的水深不可測,特別這西州的官場和商場之間政治是深不可測!”
晉國南笑了笑問:“北方兄,你能否告訴我你來西州究竟為何巡視?這是我個人的提問,沒人要求我有意打聽。”
這個問題讓萬北方為難了,但宴國民和耿滿弘找他談話的一幕幕,浮現在他麵前,遲疑片刻,說:“真的是2600畝土地的事!”
晉國南哼了一聲:“別騙我了,聽說宴書記後來又找你單獨談過話?”
萬北方驚詫地不知說什麼才好,晉國南冷冷道:“現在你應該知道西州官場的水有多深吧?你越是神神秘秘,我就越覺得你們的巡視有名堂!”
萬北方一聽立刻臉色一變:“這是什麼話?你不相信我,我還能說什麼!”
晉國南輕蔑地一笑,道:“我不會再為難你的,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去年西州的官場發生的一件事你知不知道?”
萬北方搖搖頭,晉國南提醒說:“姬同慶從北京參加會議回到西州那件事!”
萬北方點點頭:“姬同慶在返回西州的途中,受到了有關單位和群眾的歡迎,西州媒體對這場迎接活動作了詳細報道,事後,這場儀式被冠以‘熱烈隆重’、‘人山人海’、‘場麵幾乎失控’等關鍵詞語在網上迅速傳播,一時在國內外引起軒然大波。”
晉國南說:“對對,一個西州當地的迎接活動,逐漸演化為吸引全國人民眼球的‘西州市委書記返鄉事件’,緊接著,網上還有人公布姬同慶情婦的照片,你知道這是誰幹的?”
萬北方搖搖頭:“這件事我後來聽說了,當時我上網查找卻沒找到。”
晉國南說:“顧大可發現這事後及時吩咐盧森顯讓網監給刪了,你們當然看不到嘍!”
萬北方問:“誰膽子這麼大敢和姬書記作對?”
晉國南“哼”了一聲:“還能是誰,人大主任馬言森啊!”
萬北方疑惑地問:“我看馬主任大局意識強,工作都很配合姬書記的嘛!再說姬書記也是馬言森一手提拔起來的啊,他幹嗎這麼跟姬書記對著幹?”
晉國南用鄙視的口氣說:“算了吧,還不是前年因為紅梁穀水庫引水工程這塊‘大肥肉’,這項工程是顧大可找的托兒中了標,馬言森因插不上手以為是姬同慶從中作梗,便和他結了疙瘩,然後用這種手段想讓如日中天的姬書記倒台唄!”
萬北方知道紅梁穀水庫這項兼做西州防洪、發電、供水、養殖、旅遊等綜合利用的大型水利工程,前年,引水工程動工建設時,省市政府專門成立了紅梁穀水庫引水工程建設領導小組,由俞者法親任總指揮。該項目原本預算3.1億元,計劃1年竣工,但實際工期延長,投資增至5.3億元。萬北方想到這兒便問:“這項工程姬書記有沒有插手?”
晉國南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不急不緩道:“從表麵上看,姬同慶是沒有插手,但我分析這項工程幕後的大老板就是姬同慶,這就是此人的高明和過人之處,無論什麼事他都是不留把柄,進退自如!有成績是他的,出了事便脫得一幹二淨!”說罷,呷了一口茶又說,“現在有人想拿2600畝土地說事,你呢可能也為這事費了不少功夫,我看你們功夫也是白費,我為什麼這麼說,是因為這裏麵的水太深,我怕你老兄太較真,到頭來為此卷到這渾水裏丟了烏紗帽不值得啊!”
萬北方點點頭,緩緩地說:“國南兄,感謝你的提醒,其實你應該知道的,雖說我是巡視組的組長,充其量不過是個馬前卒,不過我真的想知道你和我講俞者法當這個總指揮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