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氤氳 24 暗潮洶湧
耿滿弘和萬北方正說著，賀常安敲門走了進來說：“北方同誌，雄業集團的副總晉國南找你來了。”
耿滿弘呷了一口茶水朝萬北方努努嘴：“北方同誌，這次你可要好好地發揮這個‘借’字哦！”
萬北方會意地站起來和耿滿弘道別後下了樓，見了晉國南，一看車子又是陌生的一輛，萬北方圍著他嶄新的黑色轎車轉了一圈問：“晉大老板，又換車啦？這是什麼牌子？”
晉國南故作輕描淡寫道：“凱迪拉克CTS-V型，剛剛到貨，你是大福大貴之人，隻有你才配得上這車啊！”
萬北方咂咂嘴態度誠懇地說：“你別拿我窮開涮啦，我啊，隻有坐普桑的份兒，長這麼大才第一次見到這般豪華的轎車！”
晉國南聽萬北方這麼說，才認真地介紹道：“這是全新高性能豪華車，也是凱迪拉克旗下代表頂級性能的V係列家族引進中國市場的首款高性能轎車，標誌著凱迪拉克品牌在中國豪邁踏入高性能豪華車市場。”
萬北方和賀常安這才上了車，萬北方一屁股坐上去，裝作極小心翼翼的樣子，晉國南歎道：“好車子配貴人哪！”
萬北方笑道：“那委屈你這豪華的車子啦。”
晉國南不高興地說：“北方，你的話越來越令我難以捉摸啦，若你是真心喜歡它，我今天就讓它姓萬！”
萬北方一聽愕然了，但立即岔開話題：“國南兄，咱們早就說好的啊，你今天一定要帶我看看你們雄業開發的一些項目喲！”
晉國南連說“好的好的”，讓司機發動了凱迪拉克，車子拐了幾圈卻徑直開進了雄業集團總部的大院，賀常安忙問：“國南，你這是把我們帶哪兒去啊？”
晉國南說：“你們也別這麼怕，我還能把你們倆謀殺啦，趁中午沒人，你們說什麼也得到我辦公室坐坐啊！”
萬北方不好意思地說：“我來了西州還沒到老戰友的辦公室坐坐，真是失禮啦！”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後，晉國南帶著他們從電梯上了12樓，路過一間室內煙霧繚繞、敞開門的小型會議室，一小姐正在收拾桌子，裏麵像是剛剛散會。晉國南嚷嚷道：“阿春，快把我辦公室的門開一下。”
萬北方一看是阿春一下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醉酒的事，臉上刹那間現出一種尷尬。
晉國南說：“還記得嗎？這是那晚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阿春，她現在晉升為公關部經理啦！”
不知是紅木地板的亮光，還是因為樓道裏精美的裝飾和典雅的布局，萬北方感到身子有些發飄，走進那間寫著“副總經理室”的大客廳，但見裏麵纖塵不染，擺放著兩盆旺盛的荷蘭鐵樹和一盆巴西木。阿春泡好茶水，晉國南讓她陪著賀常安聊天，然後把萬北方請入客廳內的辦公室。
萬北方見巨大辦公桌後麵的牆上掛著一橫幅畫框，畫的是“紅梅傲雪”，朵朵綻放的紅梅像一簇簇火苗。晉國南並沒有打開吊燈，有意讓房間裏隻保留著幽暗的燈光。隨後從書櫥裏拿出一個紙卷，徐徐展開問道：“北方兄，看看這一幅美人圖咋樣？”
萬北方探過身，看畫上一個半裸的女人，半躺半坐在百花叢中，旁邊還賦詩一首，落款為京西俗子肖良。晉國南又展開另外幾幅肖良的作品，又是幾個半臥、半裸的美人像，萬北方一一看了，連說“不錯不錯”。想了想問：“你上次和我講過的，此人好像曾任文化部哪個司的副司長，後來棄官從商，叫季什麼來著……對叫季肖良。他擅長人物和山水對不對？”
晉國南點點頭道：“他的作品越來越難弄啦，你知道這幅四尺的美人圖值多少錢？”萬北方問：“值多少？”晉國南伸出一個指頭說：“你猜猜看？”
萬北方道： “藝術無價，我猜不出來，識貨就值錢，不識貨的就一文不值！”
晉國南道：“這幅最少是10萬！”
萬北方伸了伸舌頭，故意逗笑道：“不會是美元吧？”晉國南沒吭聲，隻是找了兩個“文化部”字樣的大牛皮紙信封，分別折疊好兩幅美人圖和將複印好的季肖良一些簡曆及作品獲獎介紹一齊裝入信封，遞給萬北方：“北方兄，這是我送給你的。”
萬北方並未接，隻是低聲道：“這麼貴重的東西送我幹嗎？”
晉國南道：“你這個人越來越不入流啦，你真當這是送給你本人的？”
萬北方不解，晉國南小聲地說：“別以為你們機關裏的事我不知道，我雖不在官場，但對你們官場上的事我還是略知一二的，聽說你在巡視組幹得不錯，省委領導都很器重你，部隊轉業回來的幹部中能像你一樣得到器重不容易，所以，我說你可要好好珍惜機會啊！”
萬北方歎了口氣，道：“國南兄，你哪裏知道啊，我們這些人幹的都是閑差，再者說巡視機構也就是混混日子幹到安然退休嘛！”
晉國南撇撇嘴道：“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這樣，你在職在位時更要好好為未來想想嘛！我們都是軍人出身，大家經濟上都不寬裕，所以，我提醒你還是現實一點，多考慮點自個兒的生活嘛！”
萬北方歎了一口氣說：“可是有時我們還不能太現實，否則要失去自我！”
晉國南不以為然：“可能我們所處環境不同，不過自從我棄政從商後發現，個體價值意識迅速覺醒和強化，生活態度也發生很大變化，越來越覺得以前太傻啦！”
萬北方承認：“這種情況如果是我也一樣，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我們每個階層、每個人都發生了行為目標與行為方式的全麵轉化。個體價值意識迅速覺醒和強化，可以公開、積極地追求個人財富和物質享受，人們對個人與國家、個人與社會的關係意識也發生了徹底轉化，生活態度的功利化與行為方式短期化趨勢明顯，處於轉型期的中國盡管仍然是一個發展中國家，而我們的價值取向和生活方式卻已經進入了‘後工業社會’，享樂主義成為了我們生活的目標和價值的體現。就像德國著名思想家馬克斯·舍勒說的那樣，現代道德的全部根基一般基於人對人的原則上的不信任態度，特殊而言，基於人的道德價值！”
晉國南說：“你說的我能理解，懼怕被競爭對手所欺騙的商人，其態度一般地已變成現代陌生感的基本態度。隻有與怨恨如此相近的這種‘不信任’感才產生出現代道德的個人主義和否定休戚與共原則的態度；今天，這兩者在現代人看來已是‘理所當然’的了，正是這個緣故，虛無與自我，便構成了現代主義的基本內涵。既然一切都是虛無，那麼，剩下來的就隻有自我；而唯一能夠體現自我的便是刺激，在享樂中尋求刺激，在刺激中盡情享樂。享樂主義又摧毀了傳統社會道德的基礎，價值顛覆了，傳統也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