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國民女神開啟了麻辣創業之路,殊不知,這僅僅是邁出的第一個步子,此後還有諸多溝溝坎坎正等著她……
◎ 把辣椒當作蘋果切的日子
剛剛成立的“老幹媽”辣醬加工廠,說穿了是一個隻有40名員工的簡陋手工作坊,沒有生產線,全部工藝都采用最原始的手工操作。這些工序中,大家都不願意做的苦差事,就是搗麻椒、切辣椒。說起這其中的艱辛,最初一批的員工都還記憶猶新。搗麻椒、切辣椒可不是好玩兒的,隨著刀起刀落,濺起的飛沫把眼睛辣得流淚,擦也擦不得,隻能強忍著,甭提多難受了。
看著員工們為難的樣子,陶華碧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自己動起手來。她一手握一把菜刀,兩把刀掄起來上下翻飛,嘴裏還不停地說:“我把辣椒當成蘋果切,就一點也不辣眼睛了,年輕娃娃吃點苦怕啥。”
在老板的帶頭下,員工們也紛紛拿起了菜刀“切蘋果”。而陶華碧身先士卒的代價是肩膀患上了嚴重的肩周炎,10個手指的指甲因長期攪拌麻辣醬現在全部鈣化了。
目睹老板的親力親為,員工們都挺感動的。不過在陶華碧看來,這點兒苦根本算不了什麼。畢竟事業剛剛起步,她自己又沒什麼實戰經驗,要養活一大幫子人實在不容易。彼時,她的工廠麻雀雖小,產供銷等“五髒六腑”卻樣樣俱全,幾十個工人要治理不說,還要應對各種事務。
大字不識一個的她隻能用最“老實”的辦法——自己身體力行。老板率先垂範,員工們自然會像模像樣地緊隨其後。更重要的是,陶華碧真心把員工們當成自家人,從不對犯錯的員工橫加責備,她也希望員工們把加工廠當作自己的事業。
作坊時代的“老幹媽”雖然產量很小,但光靠龍洞堡周邊的涼粉店已經消化不了,她必須開拓另外的市場。這時,陶華碧第一次感受到經營的壓力。
不過,對於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陶華碧而言,她不得不想方設法解決當時的窘境。於是,她一如既往地從最笨的辦法開始做起——用提籃裝起辣椒醬,走街串巷向各單位食堂和路邊的商店推銷。
一開始,食品商店和單位食堂都不肯接受這瓶名不見經傳的辣椒醬,陶華碧跟商家協商將辣椒醬擺在商店和食堂櫃台,賣出去了再收錢,賣不出就退貨,商家這才肯試銷。一周後,商店和食堂紛紛打來電話,讓她加倍送貨。她派員工加倍送去,竟然很快又脫銷了。
當然,“老幹媽”之所以能迅速吸引回頭客,最終還是質量取勝。為了追求極致的品質,陶華碧做到了“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的加工工藝,在原材料把控也做到嚴格到苛刻。就說製作麻辣醬最最重要的原材料辣椒,陶華碧就隻選擇遵義生產的辣椒。這不僅因為她本身是地道的遵義人,更是因為遵義辣椒質量較好,曾經為出口免檢產品,而且,陶華碧對收購的食材也有自成一體的嚴格標準,當地種植戶給她的辣椒全部要剪蒂,一隻隻地剪,這樣,剪過的辣椒再分裝就沒有雜質了。合作多年的農戶都知道陶華碧的個性,所以給她的辣椒,卻誰也不敢大意,隻要出一次錯,以後再想與她打交道就難了。
解決了產品質量和銷路的問題,接踵而來的就是包裝的問題了。銷路慢慢打開之後,陶華碧很快就發現,她找不到裝辣椒醬的合適玻璃瓶。於是,她就找到貴陽市第二玻璃廠,但當時年產1.8萬噸的貴陽二玻根本不願意搭理這個要貨量少得可憐的小客戶,拒絕了為她的作坊定製玻璃瓶的請求。
耿直的陶華碧當然直接無視貴陽二玻廠長的拒絕,放話要是不給瓶子,就賴著不走了。經過好幾個小時的軟磨硬泡,陶華碧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貴陽二玻廠長隻能無奈地搖搖頭,最後和她“約法三章”——玻璃廠允許她每次用提籃到廠裏撿幾十個瓶子拎回去用,其餘免談。得到這句允諾,陶華碧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沒有空手而歸。
當時誰也沒有料到,就是當初這份萬分勉強的“君子協議”,日後成為貴陽第二玻璃廠能在國企倒閉狂潮中屹立不倒,甚至能發展壯大的唯一原因。“老幹媽”的生產規模爆炸式膨脹後,合作企業中不乏重慶、鄭州等地的大型企業,貴陽二玻與這些企業相比,並無成本和質量優勢,但陶華碧從來沒有削減過貴陽二玻的供貨份額。現在“老幹媽”60%產品的玻璃瓶都由貴陽第二玻璃廠生產,二玻的4條生產線,有3條都是為“老幹媽”24小時開動。
經過整整一年的折騰,“老幹媽麻辣醬”經受住了市場的檢驗,在貴陽市穩穩地站住了腳,而且有殺出貴陽的勢頭。已經稍微摸到市場規律的陶華碧野心初顯,索性再次擴展範圍,直接把工廠辦成了公司。
1997年8月,貴陽南明老幹媽風味食品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工人增加到200多人。員工人數增長了5倍,身為老板的陶華碧身上的擔子自然也沉重了許多,此刻,她要做的不再僅僅是帶頭剁辣椒,財務、人事各種報表都要她親自審閱,工商、稅務、城管等很多對外事務都要應酬,政府有關部門還經常下達文件要她貫徹執行。除此之外,她還要經常參加政府主管部門召開的各種會議,有時還受命上台發言。
這些多出來的事務讓陶華碧很是頭疼,她最大的難題並不是生產方麵,而是來自管理上的壓力。如果說是切辣椒、調配料,再苦再累她都認了。可是審閱報表、開會發言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了。
自己搞不定的活計隻有另找“外援”了。按照陶華碧的選人標準,唯一的條件就是忠厚老實、吃苦耐勞,能把工作當成自己的事,能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家。沒有條條框框的硬性門檻,隻是從道德人品的角度出發,似乎有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任性。可具體該請什麼樣的能人呢?她想來想去,把自己的長子李貴山當作了比較的標準。
當時,從部隊轉業到206地質隊汽車隊工作的李貴山得知她的難處後,就曾主動要求辭職來幫母親。雖然此時的陶華碧已是小有名氣的生意人,但她還是覺得李貴山辭掉“鐵飯碗”來幫助她是“秀才落難”,故極力反對。無奈之下,李貴山隻能先斬後奏,先辭掉工作再找到陶華碧,成為“老幹媽”的第一任總經理。
新官上任,李貴山首先要做的就是幫陶華碧處理文件。其實,陶華碧雖然不識字,但是她的記憶力和心算能力驚人,財務報表之類的東西她完全不懂,“老幹媽”也隻有簡單的賬目,起初由李貴山念給她聽,她聽上一兩遍就能記住,然後自己心算財務進出的總賬,立刻就能知道數字是不是有問題。對於重要的文件,也是李貴山一字一句地念給她聽,聽到重要處,陶華碧會突然站起來,用手指著文件說:“這個很重要,用筆劃下來,馬上去辦。”
需要簽字的文件,陶華碧照著電視劇裏常演的畫押法,在右上角畫個圓圈。不過,李貴山覺得這樣很不安全,於是他在紙上寫下“陶華碧”三個大字,讓母親沒事時練習,她像小孩子描紅一樣一筆一畫地整整寫了3天,才勉強寫下來。當她終於“描”會了自己的名字時候,總算鬆了口氣,直道這寫字比剁辣椒難。直到現在,“陶華碧”是陶華碧認識的僅有的3個字。
正如“老幹媽”這個親切感十足的品牌名稱,陶華碧的處事風格也是如媽媽般春風化雨。說到底,她也不懂什麼新潮的管理理念,也沒有高深的經濟策略,她隻知道,無論是老板還是員工,大家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就是把加工廠的效益搞上去,增加經濟收入。
直到後來,掌控產值數十億的企業,陶華碧依然不改初心,全憑感情管理。如果員工結婚她免費提供車,還當證婚人,所有員工包吃包住,凡是在“老幹媽”工作過的員工,辭職也好離職也罷,在社會上混得不好,可以隨時回來上班。
同樣,這份“實誠”也貫穿陶華碧創辦實業始終。老幹媽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剛剛開始賣豆豉辣椒時,她就用上了天平,因為她覺得就是小數點之後的克數也不能隨便,一定要給足量。甚至更早之前賣米豆腐的時候,每個月月初都會穿雙布鞋,從龍洞堡走路到油榨街去繳稅。
自從老幹媽風味食品有限責任公司創辦以來,老幹媽產品合格率一直保持著100%。有一年,有一家新合作的玻璃製品廠給“老幹媽”公司提供的包裝瓶產品封口不嚴,導致漏油現象。一些對手企業馬上利用這事攻擊“老幹媽”。有人就建議把這批貨追回重新封口。可陶華碧就不幹了,把追回的貨全部當眾銷毀,一瓶不漏。在這件事上,老幹媽說一不二,十分決絕,因為這可是關乎整個企業的名聲啊!
在十一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上,陶華碧當著全國人民的麵表示:“‘老幹媽’3年繳稅8個億,實現31億元人民幣的產值,帶動兩百萬農民的致富,我還是按照我的知識來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