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2 / 3)

他們的初夜就在這麼一種對峙狀態之中,也就奠定了他們以後的情感基礎。

副局長雖然感到遺憾,但陸小可的陰鬱和尖利也被他認為是一種別樣的情調,他還是願意跟她交往下去。陸小可知道他存有的是怎樣的一種心理,額外的占有是這種獵豔男人的熱情之源。所以,她知道他的激情會很快就暗淡下去,便給自己安排了後路——她把他們每次的性愛過程都錄了音,而且別有用心地讓自己懷了孕。

“我懷孕了。”她平靜地對副局長說。

副局長竟也不吃驚,隻是不耐煩地搖搖頭:“懷孕怎麼著?”

“你說怎麼著?你得負責任。”

副局長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你是誰?你隻能自己去處理。”

“那麼好吧,我準備把他生下來,你就準備著當爸爸吧。”

副局長這時才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幼稚地笑著,溫柔地說:“小陸,你看,我是個有家室的人,怎麼可能有一個私生子呢?我看你也是很通情達理的姑娘,你就受受委屈把孩子做了,我會盡力給你必要的補償。”

“怎麼補償?”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東西多了,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你想要錢嗎?”

“當然想要,不過,你能給的錢,我還真的看不到眼裏;況且你用有數的錢就把我打發了,我感到把自己賣得忒賤。”

“你到底讓我怎麼辦?”

“娶我!”

副局長驚呆了。

雖然他用他老婆性情不好、共同語言少、長期分居備受煎熬的理由引起陸小可的同情繼而走上眠床,但畢竟遠遠沒有達到與老婆離婚的程度,所以,眼前的問題已不是個技術問題,而是個棘手的生存問題。

副局長滿臉是汗,他囁嚅道:“陸小可,咱們能不能商量商量?這可真的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根本就沒跟你玩兒遊戲,我要對自己的將來負責。”

副局長綿軟地跪下了:“陸小可,你們上過大學的女孩子,是很浪漫的也是很想得開的,求求你,你能不能放我一馬,隻要不讓我走那一步,你是讓我給你賺錢提幹,還是提供房產,怎麼都行。”

“你這就錯了,我們上過大學的女孩子是很浪漫,但也很實際,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吃青春飯,也懂得早做打算。”

副局長沉默了。他有條有理地收拾著自己,當把自己的衣冠弄得齊整了,狠狠地看了陸小可一眼,拉開房間的門,說:“陸小姐,恕不奉陪。”

他有他最本能的狡黠,他知道中國關於風月問題的最後底線是捉奸成雙,他一旦走出這個房門就可以做任何的分辯和抵賴。

陸小可平靜地說:“你走也無妨,你的人走了,但你的聲音卻早已烙在錄音帶上了,就你那肉麻的愛語和粗俗的叫聲,不僅你的老婆能聽得出來,就是任何一位跟你熟悉的人都能一聽自明。”

副局長隻好再次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陸小可,你千萬不要到社會上去毀我,咱們的確好商量。”

這位副局長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是很不容易的,他出身市民,學曆低,雖然隻有四十二三歲的年紀,卻已經滿頭白發。現在正值改革的年代,地區組織部有規定,男四十五歲就不能競爭領導職位了,他若有什麼閃失,到能東山再起的時候,就早已過崗了。所以,他必須保有現在的位置,到了年頭,即便不能升遷,也可以享受正職待遇。對以工資為主要經濟來源的公務員來說,這非同小可,意味著他後半生的生活保障。

麵對陸小可這強硬的對手,他必須坐下來好好商量。

陸小可也知道,對這樣的對手,不能把他逼到死路上去,要留有餘地。所以,她心平氣和地對他說:“你看,我比你年輕二十多歲,比你老婆也年輕二十多歲,那麼就是說,我比你老婆有優勢:比她有學曆,比她有魅力,比她有才華,比她有前途。你要是娶了我,不是又開辟一塊新的天地嗎?都世紀末了,人要懂得改變,改變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那些佼佼者,不都是在改變中取得了超過常人的成功嗎?”

副局長擺擺手:“陸小可,你就甭說了,我看,你是非得把我毀了不可了。”

陸小可鼓勵說:“怎麼是毀你,是跟你一起創造一種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