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3 / 3)

站在門口,何小竹愣愣地看著他,像麵對一個陌生人。

金文起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向何小竹張開了臂膀:“小竹。”

何小竹一下子撲進了金文起的懷抱,失聲痛哭:“老胖,我想你啊!”

麵對著情人這鋪天蓋地的悲傷,金文起心中的天平徹底傾斜了——齊玉文在他眼裏已徹底不存在了。

“小竹,讓你受委屈了。”

當悲傷平息之後,何小竹喃喃地說:“老胖,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除了你,我還能有誰!”他動情地說。

何小竹陳述說——

其實她早就回來了,就在門前的那條街上不停地徘徊。她反複問自己,還要不要去見那個金文起?人家升官了,人家該注意身份了,人家是不是還同意見咱們?即便還同意見,是不是心甘情願?即便是心甘情願,再見人家,是不是要給人家添麻煩?想到這些,那個理性的何小竹就決定通情達理地離去。

但是他是自己的愛人啊,情感的牽係使他和我成了“我們”,“我們”是一個同悲同喜、同舟共濟的共同體,是任何時候都不能離心離德的。而且他的成功之中也有我的情感滋潤,也有我的血淚付出,我有權利坦然地與他分享所得到的一切。所以,那個情感的何小竹又理直氣壯地要與之相聚,並且要以最熱烈的方式共同慶賀。

然而,金文起的表現使何小竹耿耿於懷,他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心理平衡,她感到了自己身份的尷尬,“人家的老公升遷,我為之歡喜是為何?”

何小竹矛盾著,迷惘著,她在門檻上徘徊。

她這時才感到自己那雙時髦的高跟鞋的確有些夾腳,在長久的徘徊中,她的腳踝被磨破了。

疼痛喚起了她的自尊,她想決然而去。

然而回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小屋那嫵媚的燈光,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心裏的一絲不甘,使她想最後看一眼他們溫馨的小巢。她終於推開了房門,進入眼簾的竟是那個人伸出的臂膀,她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淪陷了。

“當官與咱們的感情有必然的聯係嗎?”金文起問。

他是想用另一種方式安慰何小竹。

然而話一出口,他便感到了自己的虛偽。因為李一凡的話畢竟讓他為之心動。

“因為它是發生在你身上,對我就必然產生影響。你被任命之後,沒馬上告訴我,就讓我感受到了這種影響。”何小竹說。

金文起感到自己很被動,便說:“我那樣做,是因為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無非是人家調職,咱們撿了個缺而已。”

對老婆不能說的話,對情人卻極其自然地說了出來。而且說了之後,他心裏變得異常輕鬆起來。

“然而憑你的能力,你也是有資格當這個副局長的,而且我有預感,不久的將來,你還能當那個局長。”何小竹說。

“我可沒那個想法,這個副局長還是撿來的,當不當官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

何小竹搖了搖頭,笑了笑,問:“什麼才對你有所謂?”

“當然是你。”說完之後,他很莊重起來,他覺得自己已進入角色了。

“老胖,你學壞了,你不敢麵對自己了,你說的是美麗的謊言,其實你們男人骨子裏是很想當官的。”何小竹已經很平靜了。

金文起感到有些難為情,撓撓頭皮,“嘿嘿”地笑了。“官兒又不燙手,給就拿著,你說是不是?”

何小竹搗了他肩膀一下:“你這才說了一句實話,你們男人是什麼都不想耽誤,就像你在長沙第一師範時說的那樣,既想當大官,又想有大錢,還想當情聖。”

金文起感到納悶,何小竹當時並沒在意呀,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我說過這話?”他想耍賴。

“難道你忘了?”何小竹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