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2 / 3)

把金文起包裝完畢之後,朱文大叫:“你的氣質真好,簡直酷斃了,你不僅是名家,而且是大師!你一出場,還不把文學女青年搞酥了,你假模假樣地講兩課,剩下的時間你就泡妞,你想怎麼泡就怎麼泡,沒人比得過你!”

金文起一咧嘴,“朱文,你別沒正經的,你要好好把輔導班組織好,咱雖然水平有限,也要竭誠給人家掏點真東西,不然會鬧出事來。”

朱文說:“事是肯定得鬧的,不過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事。”

金文起問:“哪種事?”

“跟你說不清楚,你自己去感覺吧。”朱文說完就出去了。

剩下金文起一個人,他感到渾身不自在,熱得他像全身都長滿了蟲子。都夏天了,還這麼全身披掛,朱文是把自己當猴兒耍了。

但他到了衛生間一照鏡子,自己也驚呆了。鏡子中的人物,儒雅脫俗,氣宇軒昂,確實像二百年一出的那種。

他立刻有了從來沒有過的好感覺——卻原來,人人身上都有一個未被發現的上帝,那小公務員的猥瑣,是環境強加給自己的。

他自覺地進入了包裝所賦予他的角色,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房間。

朱文的確能幹,他居然把一個小小的文學輔導班放在區上最好的賓館裏舉辦。賓館裏的空調撥弄出適宜的溫度,他那身齊整的行頭,就與他這個人配置得極熨帖了。

第一天是開班儀式,區長竟也出現在儀式上。朱文向區長逐一介紹來賓,當介紹到金文起時,區長微笑著說:“知道知道,小金在檔案局工作,這幾年寫了很多東西,咱們區裏的才子。”區長的話讓金文起大為感慨:窩囊在檔案科裏不知道,原來自己已是區裏的名人了。

金文起懷著一種適得其所的心情,從主席台上朝下望去,不禁大吃一驚——

台下竟黑壓壓一片,座無虛席。

賓館裏的會議廳他來過,這是區裏常開大會的地方。區裏開大會的時候,台下也是座無虛席,但那是會議通知指令性語言所起的作用。而文學講座是一種自發、自願性的活動,全憑著心靈的取向,卻也應者雲集,蔚為大觀,時代確實有了新的氣象。

而自己卻感到了文學人生的孤獨。

他感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看來,自己應該換個活法了。

下午是讓學員熟悉房間,晚上是歡迎酒會和文藝晚會。

在杯盞交錯之間,朱文對金文起說:“明天開班的第一課由你講,講散文的幾種形式。”

金文起驚惶地說:“你的安排也不提前對我說,我還沒準備呢,況且這酒都快把我弄醉了,還怎麼準備?”

“這有什麼,你就上去放開了侃,你平時的那點書底子綽綽有餘。”朱文說。

“不行,得對得起學員。”

見金文起認真的樣子,朱文一笑:“你應該對自己有自信,晚上抽空拉個提綱就行了。”

金文起說:“沒那麼簡單,零散的觀點不整理係統了,是講不出真東西來的。”

朱文眉頭一皺:“那麼,你就一點基本素質都沒有?如果是那樣,我勸你趁早別端文學這碗飯。”

金文起聽出了朱文話裏的意思,也感到了他情緒裏的一點慍怒,便不說話了。在別人酒興正濃的時候,他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開始拉提綱。

剛理出一點頭緒,朱文進來了,而且還帶著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