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竹翠綠,蟲鳴鳥叫,爐香嫋嫋,茶香四溢。

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那令人撕令裂肺的琴聲,實在折磨得人不堪忍受。

鳳君絕額際青筋隨之跳動,咬了咬牙,終於再也聽不下去了,“停!”

忌情的撥弄琴弦的手指戛然而止,轉頭看他,但見他麵色難看得跟中了毒似的。

鳳君絕抬手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隨即道:“小情兒,你的琴技……”

“如何?”她睜大眼看他,一臉求讚美。

鳳君絕看著她,緩緩道:“你沒發現四周有什麼變化嗎?”

忌情一臉疑惑,“什麼?”

“寂靜了不少。”

“啊?”

“殺傷力太強,這方圓百裏的生靈,恐怕都在你的魔音摧殘下就此毀滅了。”連他的心髒都差點為之停止跳動。

忌情愣了片刻,意會過來,眉梢抽搐,咬牙切齒,“鳳君絕,你——”士可殺,不可辱!

在她發怒前,鳳君絕起身,順勢將她拉起來,擁入懷裏,低沉笑道:“小情兒,以後本王上陣殺敵一定得帶上你。”

忌情皺眉抬頭看他。

他戲謔道:“以後,你便是本王的秘密武器,你的瑟聲能毀天滅地。帶把琴,興許不費一兵一卒,你便能把敵軍殺個片甲不留,屍橫遍野。”

忌情氣得小臉暴紅。“鳳君絕,你特麼太損了吧,我好心好意想哄你開心,你——”

鳳君絕聽她這話,心頭便愈發愉悅,“別惱,不如本王教你舞劍如何?”

忌情被他氣著了,賭氣的要拒絕,話還沒出口,就已經被他給拉出屋外去了。

“仔細看好了。”

忌情輕哼一聲,卻沒轉開眼。她心想,難得他肯教她些武功,那她得好好學著一兩招來防身,對自己有利無害。

他教給她的劍式更不是很複雜。一套劍法下來,忌情卻有些走神。

“記住了麼?”

忌情略略尷尬,訕笑了下,“王爺,你再示範一次唄。”

鳳君絕看著她,不言不動。

忌情連忙討好道:“我剛才光顧著看你了。”

這話,真是深得他心。

鳳君絕便又再示範了一次。

這次,忌情專心的將那些招式看入眼裏,記在腦子裏。

“行,我記得了。”武功招式於她而言,終歸是要比那些琴譜啊刺繡啊容易得多。

忌情朝他伸手,卻見他將劍收進腰間。

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鳳君絕從旁邊折了根木枝給她。她略有些不滿:“我要用你的劍。”

“本王的劍可不是人人都使得了的。”他的意思是,這劍是特製的,像她這樣沒有內力是無法靈活運用的,稍有不慎反而傷著自己。

千年玄鐵打製而成,削鐵如泥,被輕輕劃一下都能讓她皮開肉綻。

忌情卻誤以為他覺得她不配用他的寶劍,哼道:“小氣巴拉的。”

她奪過木枝,便逕自走開。

鳳君絕盯著她嘴巴念念有詞,想來又在罵他。這小東西,真是不識好人心。

忌情來到空曠處站定,略略思索著方才他的演示,隨即身形隨手動。

那淺綠色的身影翩躚,因為一邊想一邊練,手上動作稍顯遲緩,可抹淺綠隨風翩飛,給人眼前清新的視覺享受。

忌情將那套劍法走了一遍,鳳君絕給她指點一二,她又再重複一次,漸漸熟悉,動作開始利索。

鳳君絕看了一會兒,忽而折身回屋。

忌情專心練習,毫無所覺。

忽然,有天籟般的琴音響起。

忌情微微一怔,停下來看過去,透過卷起的竹簾,看到坐在古箏前的那抹白色身影,正對著她。

那抹白色,不染纖塵,額前幾綹發絲隨風輕揚。微勾唇角衝她一笑,俊魅的臉龐如月華灼灼。修長的手指輕撫在琴弦上,優雅如斯,一斂那邪惑的氣質,竟是那般高華聖潔,將他容貌襯得更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明明邪得冒泡,壞得令人發指。這會兒,卻有種遺世獨立的清傲,又好似不沾紅塵世俗的謫仙般,美好得令人賞心悅目。

一個人的身上怎麼能有這麼多種特質,矛盾又複雜,揉合在他身上卻又不顯得突兀,反倒淬練成一種獨特的魅力,輕易便能讓人淪陷。

這男人啊,實在太危險了。

忌情收斂起心神,微微閉眼聆聽著那如高山流水,又飄渺空靈的音律。

聽著聽著,便不自覺的揮動起手上的木枝,心神陶醉於這琴音當中,好似有魔力般,無形中的引導著她每一個動作。

舞著舞著,她愈發的遊刃有餘,每一招式仿佛練過上百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