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我第二次回訪了“戰天鬥地”的故鄉——梨樹縣喇嘛甸公社王家園子大隊第二小隊。為了迎接我,鄉裏特地組織起一個秧歌隊,借用一位農民兄弟的話說:“為了歡迎老知青回家,一大早,秧歌隊就開始化妝了,裏麵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個個像過節似的濃妝豔抹,敲鑼打鼓”
又據一位鄉幹部介紹:
“今天,天剛蒙蒙亮,我們便接到通知,聽說你要來,飼養員就手放倒了一頭小笨豬”
眼觀那些熱烈感人的場麵,聆聽如此樸實真摯的話語,宛若一眼眼清泉流淌在鄉間小路,不停地滋潤著一個老知青的心田。
3.說說母親
趣,反饋回來的信息令我感動。為此,新版的《家國十年·1966~1976》,作者增添了多
篇補記,尤其充實了母親和大姨夫的內容,但願廣大讀者能喜歡。
母親去世於2001年1月,轉眼11年過去了。每一年的清明祭掃,我都淚流滿麵,啜泣
不已。那些年家裏多達11口人,在她那曾經豐滿的羽翼之下,她把自己無私的愛,給予
了家庭的每一個成員,同時也盡己所能,給予了老家所有她曾經接觸過的親友和奶娘,
以及一起出生入死、抗擊日寇的老黨員,也給予了她曾經摯愛的同事、部屬和老上級。
母親從離休到臨終,時間跨度長達15年之久。令人驚訝的是,在為母親送行的那個上午,上至四平地委的老書記,下至廠礦企業的幹部和職工,聚棺泣別者多至千人。
伴隨低沉的哀樂聲,人們緩緩地經由她的遺體,時間長達近1個小時。由於人力、物力和路途的關係,我們沒有給母親曾經工作過的城市、鄉村發去唁函,否則送行的場麵更會因氣氛悲切而搖撼人心。
4.很聰明很有特點的小姑娘
經多方打聽,有一天我給中學的數學教師劉老師打通了電話。遠在上海的劉老師說:“張新蠶啊?我教過的學生,我怎麼會不記得?!當年你是一個很聰明很有特點的小姑娘噯我今年75歲了,已退休在家,每月享有退休金,身體還可以吧”聽後,我激動萬分,劉老師他還活著!他居然還記得我!
在我幼年的記憶裏,劉老師是南方人,出身不好,父親是上海一帶的大資本家。他的長相與眾不同,個頭不高,腦袋卻很大,要比平常人大出許多。雖然他由南方調至北方,不過是給中學生們上數學課,但聽說他經常在國內知名的數學雜誌上發表文章,在數學界頗具知名度。
劉老師不僅數學出類拔萃,音樂、語文、英文同樣呱呱叫。當時他正值青壯年,才華橫溢,精力旺盛,周日或放學以後,他有興趣、也有精力教一位地區專員的女兒學習手風琴。他教得不錯,而且就在學校廣場進行,不怕任何人說三道四。有時候他自作主張,悄悄地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語文和英語老師上課。到了下午自習的時候,他能給學生們同時輔導三門課程,漸漸在學生中擁有了不少崇拜者,後期學生們嚷嚷著要聽他講語文,講英語,引發這兩個科目的教師大為不滿。
1,停課鬧
革命,揭批校領導,揪鬥“牛鬼蛇神”。運動一來,劉老師便不再是才子和可敬的數學老師,而成了階級敵人和革命隊伍中的異己分子,遭至殘酷鬥爭和備受折磨的體罰。
當我得知他還活著,不禁佩服他的心胸和體能,比起那位自殺了的地委第一書記(情節請參見1966年10月1日的日記),劉老師顯然要幸運得多。在1966年9月12日的那篇日記裏,作者扼要地描述了學生們批鬥劉老師的場景,讀來讓人唏噓不已。
5.紅牆內外及“文革”風雲人物
《家國十年·1966~1976》涉及人物眾多,裏麵有我的親人;有我熟悉的農村社員和知青同學;有雷鋒、王傑、劉英俊、麥賢得等英雄人物,有尉鳳英、李素文、邢燕子等全國勞動模範;值得一提的是,當年作為一名14歲至16歲的女紅衛兵,用手中的筆做刀槍,猛烈批判、炮轟了劉少奇和王光美。若幹年後,正是這位增添了根根白發的女紅衛兵,又不遺餘力地約見紅牆內領袖人物的後代及身邊工作人員。沉浸其中,南徙北往,通宵達旦,樂此不疲,王光美、李訥、李敏、張玉鳳、王海容、李銀橋、關鋒伴隨著一個個人物的撰寫和一篇篇補記的脫胎而出,作者心中那根時時顫動的生命之弦,也一直處於心存芥蒂的謹慎之中。